“你这是威胁我们!”李文忠一个儿子恼羞成怒,“我爸在你们医院人没的,你还敢威胁我们。” 眼前冷光一闪,从怀里掏出的那把水果刀现出了形状,是开过刃的水果刀。 事发突然,江霁晗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挡。 血液在眼前溅射的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紧,眼底酝酿的风暴威然蓄积。 本就摇晃不堪的城堡从底层再度裂开一条缝隙,不断向上蔓延,迅速开裂至塔顶。怀疑,质问,安于现状的原本世界,再度被撕扯开一道口子。 在过往的有记忆的前二十多年,江霁晗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努力总会收获正面反馈,即便结果不好也会有经验总结,敦促他更勤奋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目标。 世界运行的规则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东西不是努力了就一定可以得到,不是付出的真心就一定可以收回善意。 可挡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又让他质疑这一切。 护士长惊呼,“你的手!” 童母看向自己紧握着刀刃的手掌,那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的勇气,在那一瞬间冲出人群,接住要刺向江医生的那把水果刀。 血液顺着刀刃滴下,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溅起点点飞花,是刺眼的红。 在江霁晗愣神间,是童母冲过去,不顾一切地迎上他面前的那把刀。 他被反作用推得后撤一步,再看过去时只有蔓延开来的血迹。 在此起彼伏的惊叫中,江霁晗懵怔地扶住童母摇摇晃晃的肩膀,所有言语都像是被棉絮塞在喉间,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文忠儿子惶恐地后退一步,那把水果刀“哐当”落了地,砸在那滩血迹之中。刀柄、刀背、刀尖都沾上了擦不净的血花——鲜红绽放的红花。 童母张开掌心,那里蜿蜒着一道深深的伤痕,皮肉翻出,不断淌出血滴。锥心的疼痛,像狂风暴雨不停歇地冲击着童母的神经,也冲击着江霁晗敏感的心房。 “老阿姨,少来多管闲事。” 童母手掌疼得无意识地颤,依然毫不退让,“你们不能动江医生。”她的声音都在抖,“你们伤了他,就没人给我孩子做手术了。” 童母的话像从根部伸出来的一双大手紧紧地扣住他的心房,尖锐的指甲陷入赤红的脏器中,他只能感受到血液逆流的窒息和不停歇的刺痛,身体僵硬成冰一动不能动,默然感受着每一寸肌肤血肉失去温度。 “你居然找这种黑心医生做手术,你也不怕他把你的孩子搞没。” “你胡说,江医生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血流不止带来的晕眩让童母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可她依然毫不退让地维护着他的体面。最困难的时候,是江医生给他们带来了一束光,而现在她不能让这束光熄灭。 沉默的江霁晗掀了掀唇,吐出一口凉气,紧接着冰凉的肌理血液迅速回暖。他稳住童母摇晃的肩膀,回过头对还在呆愣的护士长说:“快送急救处理伤口。” 再转过头对不知如何是好的保安说:“打电话,报警!” “你哪里来的胆子报警啊?” “这年头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害死了我爸,还有脸报警了。” “放下手机,谁让你报警的。” 处在风暴中心的江霁晗被推推搡搡,他凌厉地双眸扫向面前不停叫嚣的男人,那森然的凉意让闹事者不由后退一步,“如果你只是想就你父亲的事情讨个公道,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谈,请直接联系医院的法务部门。如果无法达成协商那就上法庭,认责书我是一定不会签的,你父亲的是非究竟自有法官定夺。” “但今天报警是因为你在公共场合持刀伤人,有再多的话都留着跟警察说吧。” 江霁晗推开指着他鼻尖的那只手,再好的修养也在这场漫长的争执中消磨殆尽。他想出面终结这一切,但医院还有顾虑,只想息事宁人。他别无他法,只能沉默应对一切风波,但这鲜红的血花让他醒悟,这样的退让没有一点意义。 “江霁晗,你给老子等着……” “早晚让你身败名裂。”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让你这个医生做不下去。” “做不下去,又如何?”江霁晗扣出抓在他衬衫上的那只手,用力一甩,“即便我做不了医生,我也不会背负和我无关的指责。” 原本他背在身上的责任那么多,又带给他什么呢?非要用这种教训来让理想主义者清楚这些现实。 即便心之所向无法前往,也不会去承担一项不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