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内罗毕的集市很是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比较着谁的声音大。 从熙攘中穿过,挡在她前后的黑人让她看不清江霁晗的位置,索性便牵住了他的手,“你跟着我走。” “好。”江霁晗回握住她的手,薛楹个子不矮,但在当地人总喜欢把各种物件顶在头上的风俗习惯下,那个高度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们怎么什么都顶在头上?” 薛楹被挤得几乎看不清路,“我也很好奇,第一次来之前,我以为他们就像纪录片里那样,在头上顶着缸,没想到他们其实是什么东西都顶在头上。水果、蔬菜、肉类、工艺品等等,只要是手里能拎的东西,他们都会顶在头上。” “还有,你发现了吗?当地人都很喜欢穿那个红红绿绿,花花叶叶的衣服。” 江霁晗观察了一下,“确实。他们穿起来确实很好看。” “是啊,感觉就像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一样。他们穿这种颜色,就是很好看。”薛楹终于挤过闹市的人群,松开他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一次我和阿黛拉来试那些花衣服,我们穿起来丑得离谱,但很奇怪,他们穿起来就很合适好看。” 江霁晗握了握空荡的掌心,收回自己的口袋里,“怎么会,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夸得可真是假。”热闹的集市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果然人总是要融入社会生活中,一个人独处虽然安静,但总会失了些烟火气。 在这样嘈杂的喧嚣的闹市里,让她更加鲜活,更有生气,和江霁晗说话都自然了许多。 薛楹熟门熟路带着江霁晗去一家常去的中餐厅,老板秦寄正坐在门口打蚊虫,见到来客,举着蚊拍,慢吞吞地起身。在看到从江霁晗身后走出来的薛楹时,他立刻换了副姿态。 张开双臂就想给薛楹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地扯着嗓门喊,“薛楹!你可好久没来了。” 江霁晗眉峰一皱,这应该就是薛楹所说的“老熟人”了。 薛楹见秦寄一脸洋溢的谄媚,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嫌弃,灵活地闪过他的拥抱。 “是啊,营地里太忙了,没时间出门。”薛楹客套地回话。 秦寄身材高大结实,不似江霁晗那般斯斯文文,小麦色的皮肤平添几分野性的味道,干净利落的平头,伸出的胳膊肌肉微鼓。 被薛楹躲开拥抱,他也不觉得尴尬,自然地收回手,还佯装在空中打了几下蚊虫。 “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可太想你了。” “正常点说话吧,大哥。”薛楹忍不住想翻白眼了,这位哥未免热情到离谱了,搞得似乎他们关系真的有多热络一样。 想到这儿,薛楹突然转头,看向江霁晗,果然后者脸色深沉,就像他们早上出发时阴翳的天空一般。 “哟,你带新朋友来了啊?”秦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和薛楹并肩一起的男人,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韩国人?” 其实是因为出现在肯尼亚的亚洲人太少,秦寄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多放了一会儿。 薛楹在江霁晗那张轮廓深邃的脸上凝了片刻,心想秦寄的眼神可真是差,江霁晗再怎么也不像韩国人的样子吧。 江霁晗好像被隔离在薛楹和秦寄的一言一语中,秦寄热情,薛楹虽然面上嫌弃,但也没什么抗拒,看上去真的很熟的样子。 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苦涩在他的喉间拥挤,哽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实在端不出平常那副矜持礼貌的姿态,只能咬着牙咽下喉间所有苦液。 真的是“老熟人”,真的很熟。 在他陌生的地域。 秦寄试探着用韩语和他打了声招呼。 江霁晗嘴角微动,他不是没有察觉到秦寄对自己的审视,若有所思,坦然回对秦寄的视线,面上还算平和,隐约有几分疏离之色,“是中国人。” 秦寄张大嘴“哦”了一声,“对不起了,大兄弟,是我眼拙。我就是觉得你的气质还挺像的,误会误会,别在意。” 什么气质? 薛楹没问,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江霁晗也没问,秦寄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夸他的词。 “你们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拿菜单。” 薛楹寻了个风扇下的餐桌坐下,见秦寄走远,才给他小声解释,“他在这边待了十多年了,对国内情况不太了解。思维有些跳脱,但人是好的,你别在意。” 江霁晗摇摇头。他要在意什么?好像直接将他们分成了两个阵营,薛楹替和她同一战壕的队友道歉,让对面敌方的他不要太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