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半倚,夜静雨声沸。 晚饭时江霁晗给她带了一盒安眠香膏,嗅着熟悉的阵阵熟悉清淡的中草药香,听着窗外雨打草木声,薛楹很快进入睡眠。 阒静安谧的营地,被一声猎//枪声打破了宁静。 宿舍里熟睡的两个女生陡然惊醒,两个人对视一眼,飞快地翻身下床穿好衣服,不顾漫天大雨,焦急地跑出宿舍。 所有志愿者和几个护林员在营地前集合。 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聚众成群的志愿者们围成一团,面面相觑,沉重肃杀的气氛压抑得他们不敢说话。 雨幕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辽阔无际的草原灌木,在黑夜之中隐没身形,深深浅浅的暗影中弥漫着空旷深邃的神秘感,是危险的信号。 肯尼亚昼夜温差极大,薛楹出门前披了一件外套,但在疾风骤雨之中还是瑟瑟发抖。 去探查情况的乔纳森归来,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他向自己的组员大概讲了一下情况,“护林员已经带着营地的几个雇佣兵进去保护区探查情况,等他们排除了危险之后,我们再分组进去勘测。” “是盗猎组织吧?”阿黛拉冻得嘴唇发紫,抱紧自己的身体,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可是我们保护区里也没有犀牛和象群,盗猎组织为什么会夜袭这里?” 乔纳森摇摇头,也不知晓情况,“这大概要等进去勘测之后才知道了。” 关于这声猎//枪的疑问,大家都心有怀疑,又不敢贸然下定结论,所有的答案都藏在这片广袤幽深的草原之中。 带着凛然神秘气息的草原。 薛楹脸色同样沉重,当地虽然也有猎杀野生动物肉卖给屠户的盗猎者,但这种持枪盗猎团伙对犀牛和非洲象更感兴趣。毕竟在黑市上,犀牛角和象牙才是畅销货。那里不见光的交易,俨然成为当地一条支柱产业链。周边港口接收着成百上千从保护区偷猎而来的装箱货物,黑心的商人和残暴的盗猎者就靠着这些发家致富。 他们所在的这个保护区,没有犀牛和非洲象,正常来说是不该出现危险的持枪盗猎者的。 连雨延绵,阿黛拉跑回屋里去穿外套,根据护林员的对讲机通话得知他们回来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薛楹站着没动,她望着幽深的草原深处,视线悬浮放空。忽然一件夹绒的冲锋衣搭在了她的肩上,带着清淡的柠檬香和温暖的气息。 熟悉的味道笼罩着她,被冷意侵蚀而迟钝的大脑慢慢回神,她缓缓转头,视线定在面前高挑英俊的男人身上, 江霁晗拉着她的胳膊套上袖子,然后把拉链拉到最高,把她大半张脸也遮掩其中,只露出一双葡萄般黑亮玲珑的大眼睛,正灼灼有神盯着他。 “你怎么来了?” “听到猎//枪声,放心不下你。” 薛楹扯了扯冻得僵硬的嘴角,“有什么好放心不下我的?这么多人,我又不会出什么事。” 江霁晗静静地凝望她许久,也没和她争辩,只是说:“没事,当然最好了。” 没事当然最好,但如果他不亲眼见证,总是心中焦急不安。 这是薛楹也是第一次听到枪//声,走南闯北大大小小国家她也去了不少,遇到过的最大危险也仅限于被偷走了钱包。被□□的爆炸声惊醒的那一刻她是发懵的,但对保护区里动物的担虑顷刻压到了瞬时的胆怯。但江霁晗不同,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保护风险未知的野生动物,他只是为了薛楹。 哪怕知道她和一群志愿者们在一起是安全的,但一想到薛楹会想刚刚那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仍然选择坚持守在原地的样子,他就再也躺不下去了,穿上衣服就匆匆赶来。 薛楹瞧着他发顶翘起来的卷发,用力把手缩进长长的袖子里,控制住自己想去伸手帮他整理的冲动。 “那你也看到我没事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薛楹盯着他眼下那抹越发明显的青灰,心下不忍,“你昨晚就失眠,今天如果再不休息好,明天就没精力问诊了。” “没事。”江霁晗将外套的帽子扣在薛楹头上,“我陪你。” “我——”不用你陪。 薛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毕竟是做过情侣的人,江霁晗是懂得她内心的恐慌的,即便她藏得很好。在风险和未知面前,误会和隔阂似乎格外薄弱,一句我陪你的力量便能压到一切。 “那好吧。”薛楹扭过脸,望着紧紧锁着的那扇营地大门,焦灼地等待着护林员的归来。 现在不是和他计较争论那些不合时宜的靠近的时候。 两个人在风雨之中静静伫立着,江霁晗看着她的侧脸,默然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