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楹去护士台问了换病房的事宜,提到李文忠护士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换上了严谨的官方说辞,“医院现在病房紧张,可能没办法满足您的需求,不好意思。” 薛楹:“那我堂哥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长:“这要听主治医生的意见,姚医生手术后去开会了,你可以明天问一下他。” “这…”薛楹微微蹙眉。 护士长当然明白李文忠的情况,但她能做得不多,只能安抚她,“不过像您亲属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会让保洁人员勤打扫那间病房的。” “那大概还要多久出院?” “大概一周左右吧。” 薛楹将这个消息告诉薛杨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快滴出墨汁。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但凡你平时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也不至于住院做手术。”薛楹把他的被角掖紧,见他想要反驳,她毫不客气地先给堂哥插刀,“对了,哥,你住院怎么不叫陈茵过来?” 提到陈茵的名字,薛杨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们就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叫她来做什么?” “她不是你的助理吗?”薛楹凉凉开口,“你这种手术完都不忘记开会的工作狂,当然得有助理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一边陪护一边工作,两不耽误。” 薛杨瞪她一眼,“你少说几句吧。” “又嫌我说话难听,那你怎么不想想,公司难道是没了你一天就要倒闭了吗?到底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自己心里总要有个谱。”薛楹耐着性子说。 薛杨有些烦躁地叹气,他无力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现在状态还好,不用你陪护。” 薛楹也不跟他客气,她店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那我晚上再来看你。” 这几天因为薛杨的住院的事情,店里乱成一团,在接到薛杨电话的时候,薛楹正在整理杨怀安记的一团乱账。 “楹楹,你最近有跟小叔联系过吗?”薛杨的声音有唯唯诺诺,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薛楹沉默了一阵才回答:“没有。” “我在医院看到小叔了。”薛杨的声音很沉重,压得薛楹的心脏也向下沉。 “什么?” …… 在听清楚薛杨最后一句话的那一瞬间,薛楹像是被瞬间冰冻的石像,怔怔的僵在原地。她的脸色陡然煞白,呆滞地握着手机,眼底霎时失去所有光亮。 被薛楹讲解得头晕脑胀不知今夕何夕的杨怀安没听到后续,抬头瞧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学姐?” 薛楹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地板上,闷重的撞击声。 “学姐?学姐?薛楹!你没事吧?”杨怀安晃了晃她的身体。 “今天、今天先、先这样吧。”薛楹的心已经乱透了,她张了几次嘴,连自己也没听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薛杨刚刚说了什么?他说看到了薛晋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怎么可能?她爸爸身体那么好,连叫喊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都中气十足,声音足足传到楼上楼下。 她怀疑一切只是她的幻听,但手指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薛楹猛地喝了两口温水,她别无他念,现在只想尽快赶到医院。去确认,确认那一定是个假消息。 玻璃水杯没放稳,歪倒在桌面上,水慢慢从杯中淌到光洁的实木桌面上,顺着桌沿滴答落下。 惶恐在紧迫地逼近,薛楹越想要快速收拾好背包,却越收越乱。刚刚还在被指点的杨怀安,默默捡起她的手机放进她的包里,看她脸色已然不对,硬着头皮安慰了一句,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学姐,你先别着急,这个时候最该冷静的就是你。” 薛楹满脑空白,已经听不得任何声音,拿了背包就往外跑。 去医院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事情,关于她和薛晋拗不过的那个结,和薛晋背过身不想见面的那个背影——还有她乘坐飞往非洲的航班时,他隔着层层人海默默相送的身影。 静谧无声又沉重的感情。 以前她不懂,或者说任性不想懂,可现实迎面一击,逼得她去理解那份父爱。 松山医院离她的咖啡厅不远,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她出来的急,没带车钥匙,在路边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往医院赶。一口气跑到医院四楼,在看见薛杨的一瞬间,薛楹便止不住地腿软,“哥哥…我爸呢…” 薛杨撞见小叔被急救车推下来只是一场意外,病房里太闷,又有邻床李文忠时不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