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澄没有加入这场对话。他单手托住下巴,像一位事不关己的路人,望着夏茯的背影发呆。 毕竟他跟夏茯顶多比普通同学稍亲近一些,远没有到能到插手她学业的地步。 上个周末,他已用行动和言语暗示夏茯,自己能提供帮助。但如果不是她主动领情向他开口,一切就没有意义。 她差不多也要开口了吧?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夏茯讨厌那只吉娃娃。 女孩脊背在男人的言语中弯曲,仿佛风雨中的芦苇低垂,那种姿态既充满韧性,也充满未知,方景澄很难估计她会在第几个下一秒折断。 他漠然旁观这场围剿,就像等待猎犬扑咬兔子、鹈鹕吞下游鱼,只要等到夏茯精疲力尽,再卡住包志伟的脖子,就可以坐享其成—— 他方景澄绝不是什么好人,但世上多的是更恶劣的家伙。对比之下,他便显得善良可亲,只要有那么点良心与礼貌,就能获得别人的喜爱。 耐心等待。 青年在百无聊赖中转动中性笔,以完整一圈作为单位计数。当余光扫过桌上只空了一小块的饼干盒时,他心想可以对她再宽容些: 如果夏茯回头看他一眼,就帮她。 但她只是徒劳地解释了几句,然后陷入沉默。 夏茯低着脑袋,从鬓角垂落的碎发遮住她的脸庞。方景澄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只看到她在膝盖上交叠的双手,漆黑的油墨被她无措地攥进掌心,指节处微微发红。 她的膝头放着一张画满图案的草稿纸。 不知不觉,方景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压住中性笔,笔盖有节奏地叩击桌面—— “哒哒哒”,他跟着声音重新计时,发现它压根无法盖过包志伟的喋喋不休。 方景澄的嘴角终于在等待中扯成直线。 ……够了。 这家伙实在太吵了。就算为了自己的耳朵,他也应该出口灭灭他的风头。 方景澄烦闷地望向包志伟,然而就在他打算开口的前一秒,或许是心灵感应终于起了作用,夏茯在抛下一句“我已经组好队了”之后,突然主动回头看向他。 “真的不用邀请我。” “我已经说好要和方同学组队了……这次由他来当主讲人。” 未曾料想的发言打破平静,包志伟和方景澄皆是一愣。 包志伟愕然地打量被他强行忽视的青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什么?你们要组队?” 方景澄反应比他快上许多,这会儿已经调整好状态,自觉开始扮演新的角色: “对啊,我们已经说好了。如果包同学你再加入位置就冲突了……还是说你愿意屈尊做点数据分析的后勤?” 他双手交叠,视线由上而下审视包志伟的面庞,徐徐勾起嘴角,说话毫不客气: “从上次篮球赛来看,你不擅长这种细致的工作。” 失败的回忆令包志伟万分屈辱。 什么擅长不擅长的?让他跟这只“孔雀男”组队还不如让他去死。 方景澄的搅局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两人的关系。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上次的球赛么?或者更早的时候? 夏茯不愿意上电梯难道就是为了等他么? 既然他们都说好了,那他邀请夏茯的时候为什么方景澄不出声?难道是故意要看他笑话? 狂风暴在包志伟心中肆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方景澄比上次见面还要刻薄,话语里带了些微妙的火药味。 包志伟仔细观察青年的的表情,方景澄明明是笑着的,可那双湛蓝的眼眸却像严寒的冰层,让他内心莫名发憷。 他可以随喜好对待夏茯,却对同为男性的方景澄毫无办法。 危急时刻,兜里移动电话突然作响,给了包志伟一个台阶。 “组队的事情再说吧,我只是旧情先邀请她罢了,我先接个电话。” 他向后退了一步,努力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与电话那头的人攀谈起来: “对,我现在课间休息,方便讲话。江姐有什么事么?” 听到熟悉的名字,夏茯仿佛巡逻的猫鼬,立刻竖起耳朵。 好在,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江辅导没有在她面前直接提起昨晚的事情,而是委婉地邀请包志伟前往办公室面谈。 “啊?篮球比赛的发票有问题么?诶,负责采购的是嘉石,这小子一定又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