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五条律子的手机热闹过一段时间,总是有人问她有没有空,然后隐晦的跟上一句“弟弟会不会觉得你在家太闷了”之类的打探。她不愿意和五条悟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我行我素的他根本不会顾及旁人眼光,那些出格的举止有过一两次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可疑,她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被问多了几次,她一口气把所有邀约都推到了五条悟身上,年轻又任性的高中生毫无理由的拒绝要比她绞尽脑汁编造的借口讨喜得多。 手机清净下来后她顺势减少了出门的频率。 冬天快来了,气温一天比一天冷,她更愿意一整天都窝在开了暖气的书房里,像只冬眠的动物一样把自己的情绪和身体都裹起来,变得温吞又安静。五条悟也察觉了她的变化,她已经完全不会抵触他的靠近,自然而然地接受他的拥抱亲热,甚至发生关系后也依旧留在他怀里,身体像是被他融化的雪水一样被他的体温浸透。 那个冷漠疏离的五条律子似乎被冬天还未来临的大雪给掩盖在了时间里。 五条悟爱上了冬天这个季节。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在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五条律子终于出门。她带上司机,让他开车找了个人不多但视野好的河堤,什么也不干,只独自站在旁边看雪落。这有些古怪,但她和五条悟以姐弟相称,私底下却做尽一切荒唐事情,在家里已经是再称职不过的怪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毛病相比之下也就不足为奇。 司机见她执意要自己呆着,给她递了把伞之后就坐回车子里等她。 五条律子举着伞呼出一口白气,让她变得一如自己记忆中那样面目全非。 她快要记不清自己的模样了。 浑浑噩噩地在东京呆了小半年,过去在五条家留下的画面早已经被混淆成了一团糟。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旧有的东西还停留在原地,大概只剩下了雪季,这是五条悟出生的季节。 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五条悟又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过问,平时总会大操大办的生日宴席因为他的缺席不得不草草落幕。她——那时尚未洞察他一切龌龊心思的她只是略略羡慕后,早早洗漱休息,她根本想不得太多,生怕自己哪一天发现这座院子的真面目,再忍不了这样的生活。 人想要好好生活,就得养成随时能够酣然入梦的习惯。 她刚准备睡下,窗外响声惊动了她,睁开眼睛看见五条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房里——也许那时候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她每次都在这样想。 溜进房间的他手里带着蛋糕和出门时买来送给她的礼物,很直接地说:“生日只想跟姐姐一起庆祝,其他人都不重要。” 当时她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感动万分,坐在桌子边和他一起像小时候那样对着蜡烛许愿。 她并没有看见烛光背后,他凝重又专注的脸,“姐姐,许愿能说出来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吧。”她说。 “那我就希望姐姐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结婚好了。”刚说完就被她很不客气地教训了。 “不要拿我开玩笑。”算算时间,她应该刚被那位岛田社长求婚没多久,岛田社长是个十分出色的结婚对象,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很符合五条家的标准。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那就会是她的丈夫。 这会儿的她听不得这样不吉利的话。 “我才没有开玩笑。”他说这些话时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不正经,她也没放在心上。 数月之后,她才明白这是他发自肺腑的一句诅咒。 一年眨眼过去,冬季依旧是那个冬季,他们却不再是他们。 五条律子看着缓缓散去的白雾,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也跟着一点点消失。 就像是被积雪埋葬了一般。 伞外茫茫一片细雪扫落,她的视线跟着飘飘荡荡,最后汇聚在河对岸的一个黑点身上。她有些意外地抬高伞,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没一会儿,她见到了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 回去后她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对方的短信。 「偷偷出门赏雪会更有意思,要不要一起去,我可以牵着云过去接你。」 她这一次回答了他,不过是拒绝。 拒绝的那一瞬间她其实想了很多很多,想夏油杰奇怪的坚持,想他们其实并没有熟到能说上那么多话。还有那么一刻,她想起了他蹲在自己面前时那对紧张到发红的耳朵。 这些胡思乱想总是来得不合时宜。 “姐姐在想什么?”五条悟和五条律子出门度过他第一个因诅咒而拥有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