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柳风室里果然来了顾婉柔一行人,段朝旭去递了那花笺,果然就被邀请进了柳风室,顾婉柔坐着,看来者一个书生文雅,一个道师倜傥,道师是去过府里的窦道师,书生倒是书院里的学子段朝旭。段朝旭能得暮染推荐信,今日送来的花笺那句诗也是她和暮染曾经的戏言,‘风清拂烟柳,云海立乔松’。当时观主觉得好,便取了松云、柳风两个静室名。 最重要的是那花笺上的字分明是暮染亲笔字迹,今日是暮染忌日,他们又刚好到这里,莫非和暮染有关? 室中茶几较小,也就够四人跪坐,顾婉柔占了一面,余下一面两个位置,段朝旭和窦三垚下意识的都让出了位置,往左右靠边坐下,中间的位置倒空了出来,周暮染是一起来的,没有坐下,只是倚着窗台站着。 侍女芸红给两人倒了茶,随即让其他人退到门外,自己也站在了门口的位置。顾婉柔手中拿着花笺,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是观里常备的花笺,诗是不久前写的,“这花笺是段公子写的?” “是刚才偶然捡到的。冒昧打扰,只是有些关于府中妖物作乱的事,想请教朱夫人。”段朝旭避开花笺的事,将话引到朱府,窦三垚懂事的也开口接着说道,“昨夜匆忙到府里看了看,只是还有些疑问。不知可否告知,府中这四位妾室的身份来历?” 顾婉柔微皱了眉头,暂且压下心中疑问,转而回答他的问题,“死去的夏氏是本地人士,三年前进门的,小家碧玉家世清白。乔氏也是本地人,两年前进门,虽是商贾之女也是知礼。于氏家住城郊,家有田产也算富足,可惜父母早逝已无亲人,是一年前进门的。肖氏、”顾婉柔略一停顿,“肖氏原是一花农之女,曾入歌舞坊,倒也洁身自好。” 四房妾室家世各异,都只是寻常人家,明明已娶了第一才女举案齐眉,自己也是饱读诗书,怎么的还看得上寻常女子?段朝旭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这个朱霄。 窦三垚追问,“那府中侍从侍女最近可有新人?” 顾婉柔摇头,“没有。” 窦三垚沉默了一下,所以有嫌疑的还是那位新进的妾室肖氏了,入了歌舞坊这种地方,还可以洁身自好,总感觉很不简单。“朱夫人,我想晚上再去府里一趟,见见于氏和肖氏。” “好,我来安排。”顾婉柔点头应下,府中出了这般事,是要尽快把妖找出来。 窦三垚拿出了那串千年桃木串,“这个手串是桃木所制,可辟邪护身,还请朱夫人收下,以免被妖邪所伤。” “多谢。”顾婉柔收下了手串,“那两位打算解释一下,这张花笺的由来了吗?”她的目光很是柔和,却让人不敢直视,段朝旭微转头看向了窗口,周暮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段朝旭取了袖中另外一张花笺,递了过去,“故人极是关切顾小姐,希望顾小姐多加保重,府中妖,我们必会尽力除去。” 段朝旭和窦三垚站了起来,也不等顾婉柔说话就退了出来,顾婉柔有些愣神的看着花笺,上面写着,“孤魂无需祭,惟愿汝长安。”一样是暮染的字,她知道自己是来祭拜她的,那日魂梦里她看着神采依旧,那些安慰那些怜惜是那么的真实,莫非她魂魄不散,一直都在吗? 慈云观的茶楼外的左侧是一片的梅花林,夏日里枝繁叶茂的,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未有冬日里的清隽雅致,右边有翠竹亭亭,凤尾森森,看着倒是清凉。周暮染带着段朝旭他们进了竹林,“你们两个也太不会掩饰了,常人又看不到我,你们入座,还空了位置是要干嘛?” 窦三垚有些汗颜,他只是让了一点,没想到段朝旭也让了一点,就显得有点多了,轻咳了一声,“少将军,晚上去朱府,要一起去看看吗?” 周暮染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嗯,我也去。” “好,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晚些再去找你们。”窦三垚很是正经的告辞离去。段朝旭转头看了下周暮染,她站在青竹之下,神色淡淡的像是心中有事, “你来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周暮染嗯了一声,“最近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一直环绕左右,连带着我的修为都增长了几分,好像有人一直再给我灌输修为。”身已亡,魂魄在,又怎么会平白的多了修为呢。 还有这种事?“莫非你修为也看年限?”正逢她忌日,五年整也算是个整数,他不知道鬼魂修行之法,也许是有特别之处呢。 周暮染摇头,“我也不知道。这观里有一位无明道长,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当年我与她下棋,赢了她,她说赠我一谶言,生非生,死非死,归魂白骨,死亦复生。” 段朝旭细细的默念了几遍这话,生非生,死非死,不正是她目前的境地?在世人眼里她已死去,可偏偏的她魂魄还在,观望着世间的一切。死亦复生?难道世间真有办法,可以让她死而复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