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分道的时候,段朝旭就回了自己的马车,他低头沉思着什么,周暮染坐在一旁也是沉默着,到了地方她就回了周府,段朝旭回房间把书箱放下,孙媌已经备好了晚饭,一道干蒸鸡,一道拌青菜,一碗瘦肉蘑菇汤,菜色较为清淡也更适合夏日里吃。 孙媌拿着碗装了一碗饭递给段朝旭,“最近周姑娘怎么都不过来吃饭了?” “大概是白天经常乱逛,晚上回来累了吧。” 吃完饭,孙媌端了碟切好的桃子放在院里的小桌上,“这几日我打听了下关于周姑娘的事,越来越觉得她很了不起。” 已经有消息了,段朝旭提起了精神,认真的听着孙媌说话。 “听说周姑娘自幼就聪慧过人,家中长辈娇宠,本该是贤淑佳人,她却自小学文习武不逊男儿。十五岁的时候一次前往边疆探亲,正好碰上周将军受伤,敌军来袭,周姑娘披甲上阵,率领兵士击退了敌军,退敌三十里。而后她在边疆待了三年多,少将军之名广扬。后来回了长宁城,论功行赏,她若是男儿必是加官进爵,可惜本朝也没有女子为官的例子。再后来有一次宫中夜宴,不知怎的殿中失火,她就此香消玉损了。”以女儿身驰骋沙场,不逊男儿,孙媌听着就很是佩服周暮染。 记忆里的那位少将军似乎和如今的周姑娘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段朝旭撰着拳头,当年在金仑城遇见的少将军,原来是她啊。她没有说错,七年前他们曾相见,是她救了他,而不是他助了她。 他未成想过那意气风华少将军会是那千秋架下孤寂的鬼魂,她曾经风雪历艰难洒热血,又怎甘心在一场大火中骨消魂散?因为不甘心,所以才不愿意离开吗? 夜已静,段朝旭不知不觉的进了周府,来到了霁月院前,推门而进,幽幽庭院,荷花开正好,萤火点点,水榭上珠帘脆,静夜里,琴声忽起,曲调零散,断断续续,弹者无心。但见水榭圆窗里,佳人静坐,手抚弦琴,寥寥以自娱。 段朝旭一步步的朝着水榭走来,琴声一响心一颤,当年她于乱蹄中将他救起,是她怜他衣破,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看她搭弓射箭制敌,看她策马扬鞭如风去。原以为朝堂能再见,却不料重逢时,她是荒宅孤魂,他是借宿书生。 救命恩要如何报? “怎么今夜不挑灯夜读?倒来这里闲逛了?”周暮染停手,十指轻放在琴弦上,却没有转头看段朝旭。 段朝旭停在了珠帘外,抬手行礼,弯腰深深一拜,往日是他怠慢无礼了。 周暮染微挑了下眉,今日他这是转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嗯,这里是周大将军旧府。” “知道我是谁了?” “周家小姐。” 周暮染微笑了下,“还知道什么?” “当年在金仑城,是你救了我,你是少将军。” 周暮染转头看他,倒是疑惑了,“嗯?我救过你?” “是,当年我十三岁,一次从书院回家,路过长街,正好遇见追捕奸细,是你在马蹄之下救了我,还给我一件白袍,你还记得吗?”段朝旭有些期待的抬眼看着周暮染。 周暮染想了好一会,当年在边疆,她随手救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哪里还记得一个小孩子啊,教段朝旭答的话也只是随便编的而已,毕竟往事难追,钟老也没有办法去证实。 周暮染摇头,“有些久了。” “也是,是已经七年了。”七年了,他好好的长大了,努力的来到了这里,可她呢,竟然已逝去五年了。 “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周暮染觉得也许是她当年的善举,换来了段朝旭破开结界的缘分,更或许她魂魄不散,等的就是这一份善缘吧。 “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周暮染站了起来,“我姓周,名唤暮染。”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段朝旭心中默念了一遍暮染两字,暮云收尽沧海落,霁月光风尘莫染。他是朝阳,她却已暮色至,一朝一暮,一生一死,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吗? 从周府出来,段朝旭带着满怀惆怅入梦,魂梦中似乎又回到了那年的金仑城,遇见了白袍少将军,乍然梦醒,天已经亮了,刚穿上衣服从房中出来,不及梳洗,院门就被敲响了。有些疑惑的上前去打开院门,门外站着的竟是两个穿着灰袍黑靴的带刀衙役。 其中一衙役打量了下段朝旭,很是冷漠的问,“你姓段?” “是,在下段朝旭。” “有人举报你偷盗隔壁周府财物,依法搜查,例行公事,还请见谅。”衙役抬脚就要进门,段朝旭听着微愣了一下,恍然想起自己房间确实还放着周小姐送的笔墨纸砚呢,这要被搜到还不是证据确凿,难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