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旭回了讲堂听课,周暮染可没那个闲情陪他听课,就在书院里闲晃,逗逗林中的小鹿松鼠,和着小鸟蝴蝶看谁飞得更快,沾花惹草也是自得其乐。 酉时鼓响,书院下课了,学子们纷纷从讲堂中出来,书院里顿时热闹了些,段朝旭收好书箱出来,四下不见周暮染,还以为她回去了,走到了院门口,门口停着不少马车,都是来接在这边的学子,马车有的华贵有的雅致有的质朴,轻易的区分出了学子的家境。 段朝旭等了一会,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刚掀起来车帘就看到了周暮染坐在里面,占据了正面的位置,他淡定的弯腰进去,坐在了侧边,车夫扬鞭驱使着马车回去,段朝旭这才开口,“怎么没有先回去?” 周暮染并不想回答,她要是能回去早就回去了,明天她肯定不会再踏出周府,无奈道,“反正也是闲着。” 段朝旭嗯了一声,有她一起回去,好像也挺好的。 路上马车颇多,里面坐着的大多是长渊书院的学子,到了岔路,就有一些往其他方向去,往城北方向的并不多,慢慢的就只剩下了三四辆同路的。租来的马车当然不会很舒适,木制的横椅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垫子,路若颠簸一点,坐久了难免会觉得腰酸背痛的。 周暮染坐了一会就到了车顶上,斜躺着看看外面的风景倒更舒服些,忽的前面一辆马车有些失控的往路边驶去,车轮陷入了路边的水沟里,车夫努力驱赶马也没能起来,只能是下车看看,看着深陷在沟里的车轮是一筹莫展,坐在车上的侍从也下了车查看了下,看到段朝旭这辆车过来,忙伸手拦了下来,“这位大哥,能不能帮忙抬一下马车?” 车夫停了下来,“小哥,我这边雇主也赶时间呢。” 周暮染瞟了一眼那辆车上刻着的‘谢’字,伸手敲了敲车顶,“喂,去看下吧。” 不等她开口,段朝旭已经起身掀开车帘了,看了下前面的情景,“不急,抬一下车不耽误时间。” 侍从忙弯腰作揖,“多谢公子。” 雇主开口了,抬一下车也不妨事,车夫也就过去帮忙,侍从伸手扶着车里的人下了车,只见得这人身姿高挑秀雅,身着绣着白色祥云水纹的浅蓝色衣袍,腰间戴着一块白玉佩,玉簪束发,一双杏眼含纯良,文雅贵公子,略带风流意。 段朝旭也下了车,点头略致意了下,并未近前,三个人很快抬起了车,车夫检查了一下车轮,看着车轮无损才松了口气。两辆车再次出发,依然是一前一后,周暮染回到了车里,“真是岁月如梭,这谢家的小公子也长这么大了。” “谢家?”段朝旭想了想,天底下姓谢的人很多,名人也多,而在长宁城里最有名的谢家,应该是出了十几位相爷的名府谢家了。 “嗯,钟鸣鼎食的名府谢家,刚才那个应该是谢家三房的小公子,当朝刑部侍郎与昌宁郡主之子谢邵琪,上有两姐,一入了宫门,一入了王府。”对于这些高门大户的关系,周暮染还是比较清楚的。 段朝旭点了点头,“名门公子,又是独子,定是备受宠爱。你以前也认识?” 周暮染略想了想,“见过几次吧,那时候他还小,总是粘着他的堂哥,跟进跟出的,他堂哥就是谢家大房的三公子谢邵安。” 说起谢绍安,段朝旭还是知道的,这名满天下的锦绣公子,十八岁的状元郎,听闻俊秀非凡,本该身在朝堂青云直上,可他五年前自请外调,离了长宁城,当了云锦州太守,云锦州在他的管辖下百姓生活也是蒸蒸日上。 “所以你让我去帮他?”有一个结交谢家的机会,确实是要去把握。 周暮染瞟了他一眼,书呆子就是榆木疙瘩,“举手之劳,哪里算帮了?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文人自有风骨,与权贵往来保持君子之仪就够了。”自尊者人自尊之,卑微讨好换来的更多的是不屑冷眼。 段朝旭不由得注视着她,她总是能让他觉得意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般通透这般聪慧的人。 “好。”段朝旭声音柔柔的又肯定的应下,持本心,有风骨,是他该走的路,他读书考取功名,为的不是攀权贵图金银,为的只是摆脱段家除妖师朝不保夕的命运。 马车转进了忠信街,周暮染悄然就不见了踪影,到了家门口,段朝旭下了车,提着书箱推开院门,院子里孙媌正从井里提起沁着的一颗西瓜,“回来了,刚好先吃些瓜。”她拿着西瓜到了厨房,拿起刀利落的切开分成了小块,拿着盘子端了出来,红色的瓜瓤缀着黑色的瓜籽,绿色的瓜皮,水润晶莹的看着就很解渴。 段朝旭洗了手,拿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清甜爽口,“很甜。” 孙媌略得意的一笑,“当然了,这是我特意从东市带回来的。我往周姑娘院里也放了一颗,她喜欢这些新鲜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