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段朝旭不过十三岁,他娘亲在那一年病逝,他成为了孤儿,在安葬好娘亲后家中就没有了银钱,他虽学了些除妖术,不过又有谁会信任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呢。为了活下去,为了能继续读书,他只能去找活干,在餐馆里洗碗拖地,在客栈里刷马牵马,勉强的养活自己。 生活维持住了,学习就有些跟不上了,晚上劳累,让他白日也精神不济,那一日放学后,他匆忙的要去客栈上工,没注意到城中正在追捕敌国奸细,奸细反扑,战成一团,他乱入骑兵队伍之中,战马嘶鸣,他几下间摔倒,眼看马蹄就要踩下,忽的被人一拉,被拉到马背上像是一袋大米似的横放着。 “小心些,不要伤到百姓!”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很是清越,他被颠得昏沉,努力挣扎着抬头看,只见得一戴着半面面具的少年,露出的一双眼,宛若夜里明星。 小将军将他在街边放下,“小兄弟,小心些。”忽的解下身上的白袍抛给了他,随即调转马头上前,段朝旭抱着白袍有些不知所措,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被划破了一半,露出了半边胸膛,忙有些羞愧的用白袍遮住。 抬头再看,只见那小将军手放开缰绳,取箭搭弓,瞬间射伤了三个奸细,“都带回去!”士兵利落的将那奸细擒住,欢天喜地的喊着,“少将军威武!”一群人井然有序的离去,还留下了几个人收拾凌乱的街道。 惊鸿一见,记忆留在了脑海深处,那件白袍也随着他来到了长宁城,房中段朝旭打开了放着白袍的包袱,如今的白袍对于他来说已经偏小,是穿不了了,只是出发时他还是带上了。 轻声一叹,当年年纪小,也无从打听那位少将军是谁,那之后也没有再遇上过,若是他还在朝中,希望以后有缘相见,也好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长渊书院位于城西的玉篁山下,从忠信街这边过去驾车也要一个多时辰,段朝旭穿戴得整齐干净,虽是布袍素银簪也是风度翩翩。将那封推荐信放入袖中,段朝旭开门出来,只见得周暮染一身雨后青色的衣裙,罗袜绣鞋,发簪玉钗,原来鬼魂也是可以换衣裳的,她好像很喜欢青色绿色之类的颜色。 周暮染双手交握在身前,显得很是端庄淑女,“走吧,第一次见总不好空手,四季楼的糕点精巧也好吃,先去买了糕点再去书院。” 段朝旭依然去租了一辆车,随即驾车先去了四季楼,四季楼是一家酒楼,单单长宁城里就有六家的分店,城北也有一家,到了酒楼后段朝旭依着周暮染的建议挑了一盒糕点,装在竹制的食盒里,竹叶铺垫,缀之鲜花,精巧雅致。 提着食盒出来放上马车,刚要出发,就看到了朱府的马车经过,看马车边上的侍女,车上的应该是朱夫人顾婉柔。周暮染特意过去看了一眼又飘了回来,“是顾小姐。看样子她也要去书院,你正好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妖气。” “好。”段朝旭的马车跟在了朱府的马车后面,慢慢的到了长渊书院门口,朱府的马车转向了后门,段朝旭的则停在了前边大门。已经有三百余年历史的书院,古朴而又宏伟,朱红的三启大门,金边蓝底的匾额上书写着‘长渊书院’四字,这是大秦的开国帝王亲笔所书。 段朝旭停好马车,刚上了台阶,书院的门房就走了出来,“这位公子请留步,来此可是访友?”门房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叔,谈吐举止也是十分有礼。 “小生前来求见钟老,还请尊驾通传。” “钟老?”门房大叔打量了下段朝旭,段朝旭取出了袖中的书信,“这是小生的信,还请代为转交。” 一见信,门房大叔略点了头,“好,那公子在此稍等。”双手接过信往书院里走去。 段朝旭站在门口,只见得门口栽种的松柏挺拔青翠,清风过处,似乎还有墨香,他长呼了口气,这里是大秦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如今他也站在这里,扭头只见周姑娘站在阶下看了好一会书院的匾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好一会,门房大叔从院里走了出来,“公子,请随我来。” 书院依山傍水,占地颇广,居中一线,是崇圣殿,前讲堂、后讲堂、明心楼、藏书阁,左右房舍建筑皆是对称。门房大叔带段朝旭去的是居左的知贤院,这里是授课的先生休息的地方。走进知贤院内,段朝旭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周暮染轻笑了一声,“钟老看起来有些严肃板正,脾气不太好,不过很喜欢聪慧的学生。” 走到一间房门前,门房大叔停了下来,“钟老就在里面,公子进去吧。” “多谢。”段朝旭理了理衣衫,迈步进去。 一个穿着灰色锦袍的清瘦老者坐在那里,虽是满头灰发,看起来也是精神奕奕,目光炯亮,他看着段朝旭走进来,少年才俊多丰采。 段朝旭拱手弯腰低头一拜,“小生段朝旭,拜见钟老。”周暮染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