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是早就准备跟着燕王离开,根本没有想过她私自离开后家人会怎样。
想到一直被占据的身份,险些被她毁掉的名誉,楚云澜心中不禁愈发怨恨这个姐姐。
若不是她胆大包天对太子妃的嫁妆动手脚,惹出祸事,又怎会连累到长兴伯被翻旧账,结果楚家家破人亡,她却阴错阳差地走上了原本就计划要去的地方。
只不过,作为长兴伯世子跟着燕王真守边关,和作为罪臣之子流配北疆,无论是待遇和感受,恐怕就完全不同了。
可他是真不想去北疆,以他的体质,别说到最北方的苦寒之地,就算是燕云之地,气温稍冷一点,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这也是长兴伯临死前跟夫人谈条件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若是听任楚云澜被流配北疆,恐怕到不了地方,人就没了。
好容易逃出来,他怎么肯再回去。
他不走,燕王也不肯走,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一时无解。
虽然楚云澜自爆身份时几乎是贴着燕王的耳朵,避免入第三人之耳,可燕王身边的侍卫,原本就皇帝分派给他的,两人之间的冲突,燕王伤势复发的情况,很快就上报到了皇帝耳中。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是吧?”
皇帝的声音低沉,怒气有若实质,骇得前来禀报的暗卫都不敢抬头。
“那就让他留下。大昭精兵无数,猛将如云,不差他一个!”
“让太医回来,不必留在燕王府。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何必费心替他疗伤!”
“既然他那么不想去……来人!传旨!”
东北虽然是北疆诸军镇中最为苦寒之地,却比西北物产丰富,还有海港可以连通南北运输,在几个兄弟之中,比分封在关中的秦王和晋王,不知好过多少。
这种既能抢到军功,又不愁吃喝,除了冷点别无缺点的军镇,其他藩王眼馋都来不及。
但谁都知道,这地方,早在三年前燕王围猎夺魁,一箭双雕时,就被皇帝许给了他,作为他日后建功立业之地。
谁能想到,到了嘴里的馅饼,也能被吐出来。
晋王收到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时,还没到太原,因为答应了沈青叶,将他未来能得到的盐引作为抵押换粮,他一时兴起就想到运城去看看“自己”的盐。
结果刚到运城驿站,还没安排完他那一大家子的住宿,就被京城一路快马赶来的信使追上。
一看文书,晋王直接傻眼了。
“啊这……四弟犯了什么错?父王……竟然让他和我交换封地?”
来之前,他就很清楚,父皇让他在晋地养马守边,却让四弟在北疆针对北蛮用兵,给予的待遇和人手是完全不同。
可他打不过四弟,先前还因为一时犯蠢得罪了大哥,就更没胆子找父皇要块好地方,只能听凭安排。
结果他终于认清现实,低头认错,抱紧大哥大嫂的金大腿,不仅用那些不顶吃喝的黑石炭换到了粮食,竟然还从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
父皇让他和四弟交换封地,从收到圣旨和任命文书即日起,带人前往云州就藩。
晋王欣喜若狂,正准备告诉妻儿们,忽地灵光一闪,先让人安顿家人和信差后,自己带着还没被收回的印信赶往位于运城的河东都转运盐使司。
虽说燕云之地有海盐供应,渤海湾沿岸有二十多处盐场,比运城的盐湖产量只高不低。
可他人来都来了,走过路过还空手而归,着实不是他的风格。
这样一来,他可以将离京时预支的俸禄先在河东换了盐引,跟大嫂换粮食,然后到了云州,还可以从燕云一带最大的长芦盐场弄点盐引出来。
如此,就可以有双倍的收入,得到双倍的快乐!
至于四弟被换到晋地后,能不能从运城再换出盐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大家各凭本事,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顶多,怪信使来晚一步,他已经先到运城换了盐引,这领俸禄不积极,哪里来的精神填饱肚子去打仗呢?
晋王……如今的新燕王慕容萩喜滋滋地拿到盐引,安排人带着盐引和信物去青州港接应沈家粮船,让他们直接改道北上,到直沽上岸,将粮食直接运往北疆军镇,以他的名义分发给军镇驻军。
从小,他就对自己和四弟的名字耿耿于怀,一个萩一个荻,名字相似,可得到的宠爱却天差地远。
他出生后是家中最困难的时候,父皇刚起兵不久,战乱饥荒之中,他险些夭折。而父母都忙于征战,根本顾不上他。
等到四弟出生,父皇已稳住阵脚,独霸一方,母后也能安稳地在后方育儿时,他已经跌跌撞撞地能走会跑,无需他们付出更多关心。
或者说,他们的关爱,在他刚懂事不久,想要争取的时候,就都放在了刚刚出生的四弟身上。
这种情况下,他想不怨不争都不可能,可偏偏从小到大,无论明争暗斗,他就没赢过一次。
就连这次从天而降的大馅饼,都不是他争取来的,而是全靠四弟自己作死……慕容萩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回到驿站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后,就开始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