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阿弥陀佛。”百禁神情超然,低声念了句佛号。 “施主您没听错,贫僧已经圆寂多年,您如今所见的百禁,只是贫僧当年留在此阵中的一缕神念罢了。” 百禁双手合十,有些伤感地看向了昏迷中的叶卿云,他抬手又自池水中召唤出一个气泡,这次卞斯还未看清气泡中的景象,那气泡就飘到叶卿云身旁碎裂,一个熟悉的俊俏少年出现在了叶卿云的身边。 “这是....”卞斯震骇不已地看着这个男生女相的俊俏少年。 “此乃青云造化宗主脉所在的奉辽山的山神,青龙淇晁。” 百禁一句话又给卞斯说蒙了。 这少年不是那幻境中出现的,百禁的师父,雍熙么? 百禁很快就给卞斯解了惑,“当年天地大劫,贫僧为了复活吾师再度来到东海寻找‘癸水精髓’,身受重伤,垂死之际却偶遇了逃亡来此的奉辽山神。贫僧与山神做了一笔交易,将贫僧以天地灵宝制成的这具身体暂借给了山神。” “贫僧无能,不能得证大道,复活吾师,以报师恩。但是贫僧还有一重要之事未曾告知叶少宗主,此事乃是吾师临终所托,贫僧不敢怠慢,纵死也要完成师命。于是贫僧留下这一缕神念于这东海大阵之中,若有一天奉辽山神不再需要此阵,破阵之时,想来便是他再与叶少宗主重逢之际。贫僧这缕神念便会寄托其身,将吾师临终之言传达。” “雍熙....是什么事....?” 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自卞斯身后响起,百禁震惊地抬眼,便看到摇晃着站起身来的叶卿云。 卞斯也惊讶不已,上前搀扶着站立不稳的叶卿云。 叶卿云刚从幻境之中挣脱,意识恍惚中听到了百禁所言。将醒之际的思维是最为活跃的,只在刹那间,与雍熙从小到大的种种画面便如走马灯般自眼前闪过。 自小爱俏,每到生日便缠着她用百相图给他放蝴蝶的雍娇娇;嘴硬心软,一边陪她喝酒,一边把申明舒骂到狗血淋头的‘好姐妹’;明明气得半死,还帮她炼剑的雍少门主;刚突破渡劫期,从轮椅上站起来还走路发晃,却背着她走出十里燕山的雍熙..... 三年,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而她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雍熙神魂俱灭,陨落于天劫之下的噩耗。 痛彻心扉不足以形容,天塌地陷不足以比喻。那一刻,她只想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而她与申明舒之间不可弥补,如天堑般的裂痕里,藏的是雍熙的命。 她和申明舒彻底决裂的契机,不是问月剑碎,不是那无情一剑,而是雍熙之死。 她恨申明舒,更恨自己。 若不是自己听了殷楚楚的话,受不了刺激去找申明舒算账,她就不会受伤。而她不受伤,就能支撑衍天大阵,娇娇也就不会死。 雍熙的死,带走了叶卿云最后的热忱与念想。她一夜白头,将自己锁死在奉辽山下,至天地大劫之前都未曾自山中离开。 而今她骤然听到雍熙临终前还有话要告诉她,只这一句话,便让她自那宿命般不可挣脱的梦魇里强行清醒了过来。 “雍熙....”叶卿云挣开了卞斯搀扶的手臂,踉跄着走向盘坐莲池中的百禁,她的眸光执拗又隐含希冀,她在卞斯耳中素来平静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雍熙留了什么话?” 百禁见到叶卿云也是百感交集,如他所言,他并不憎恨叶卿云,反倒很同情她。 没错,同情。 因为百禁深知,雍熙之死,受到最大打击的人就是叶卿云。 他在雍熙门下学习时,常听雍熙讲起他们少年时期的事情。雍熙闲来总爱喝几杯,喝多了便总说,别看那个名震修真界的极情剑君叶卿云看着傲气冲天的样子,实际她心软的很。 “哎呀,这女人没了我可怎么办呐....她那臭脾气到处得罪人,可遭人嫌弃了。整个修真界,就我,凌夷川,颜菁乐受得了她....现在那两个短命的都没了,就剩我还陪着她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得举剑自刎,给我‘殉情’啊?” “哈哈哈哈,霁月神君申明舒?他算个屁!哼哼,还敢威胁小爷,我才是叶卿云心里最重要那个!哎呀,这女人,没了我可怎么办呐....” 雍熙喝醉时颠三倒四的车轱辘话仿佛就栩栩如生地响在耳边。 叶卿云后来的行为也几乎印证了他这番醉言醉语并不是胡说八道。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了都比继续活着更痛快。可叶卿云却把自己自我放逐了,生不如死地活着,靠着回忆和痛苦支撑着自己,怕这世间终有一日会将雍熙遗忘,而她要一直记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