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他袭来。 孙生魂体早已到了元神境大圆满,只差半步通玄,对于气机的感应也早就不似以往。他灵巧地往旁边一躲,就见木余满脸阴狠,手中缠着一条血色小龙,蹲坐在他刚才所坐的地方。 “玄屠!是你!”孙生面色一沉,衣袖翻飞,一方金色小印就浮现在他掌心。 昏昏欲睡的卞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醒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二人对峙。 他尚不知木余一体双魂之事,懵懂之间还以为是小孩子在闹脾气。老人家素来对隔代的孩子最亲,他整了整神色,和蔼地朝木余伸出手臂,打算哄哄这个样貌奇特的稚童。 “木余,别闹,到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吃。” 他慈祥的笑容落到玄屠老魔眼里就变成了对他的嘲讽,他顶着木余稚嫩的脸朝卞斯恶劣地一笑,嘴上毫不客气地叫骂:“你个臭小子,敢在你爷爷面前倚老卖老,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说着,脚下一蹬,凶横地朝卞斯合身一扑,打算先把这个不要命的老秀才吸干。 然而就在他手中血龙即将咬到卞斯咽喉的一刻,耳边被他带起的利风忽然停滞了。孙生飞来救援的小印也僵在了半空,卞斯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一个内藏炫光的旋涡突兀地自木余背后浮现。 “咻”的一下,将面前对峙的三人齐齐吞入了漩涡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将卞斯晃得头晕眼花。待他再次感觉脚踏实地时,睁开眼木余和孙生都已经不知所踪,而他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天朗风清,人声喧闹,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面前不远处是一个极其气势恢宏的石牌坊。再往远看,一行高高的台阶几欲登天,拾阶而上,是一片仙宫玉宇,雕梁画栋,藏于苍翠的山峦间。 他只是凡人,看不清那仙宫门口的匾额,只得抬头朝那牌坊上写的字看去。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不由为这猖狂的字眼在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只见那牌坊上一气呵成、矫若惊龙般的上书四个大字—— 天下文宗! 好胆识!好气魄!好狂啊..... 卞斯一边因这震撼人心的书法心生敬佩,一边又开始担忧,担忧这般轻狂的话语会引来修士之怒。他缓了半天神,才想起来应当找人问问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一把拉住身旁一个路人,却惊讶地发现这路人竟然身着巾帽宽衫,一副倜傥的文人打扮。他贸贸然被卞斯拦住,竟也不恼怒,反而抬手一礼,文质彬彬地问道:“不知老丈唤小生何事?” 卞斯长在穷文已久的赵国,何曾受过这般礼遇,连忙慌忙地回礼道:“这位公子见谅,老朽想问公子,此为何地?” 那书生听得他问,却忽然哈哈大笑,“老丈何必与小生玩笑,小生见老丈装束,想必也是读书人。天下间,只要是读书人,谁人不知此处?”他说完也不给个答案,朝卞斯摆摆手就离去了。 他这一番话彻底说蒙了卞斯,他左顾右盼,惊愕地发现,这人来人往的街上竟然皆是书生打扮的人,就连路边的摊贩也是在贩卖笔墨纸砚,诗词书画。 赵国崇尚仙道多年,哪里还有这般文气昌盛之地,莫非自己眨眼间就已经离开了赵国? 卞斯心中惊疑不定,又不死心地拉住人问话,然而毫无意外皆是同先前那书生一般的回答。 天下文人皆知此处。 这到底是哪儿啊?? 卞斯被这群打哑谜的人弄得一头雾水,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向前走,朝着远处那片琼楼玉宇走去。 一路上,无数书生打扮的人或执卷而立,或聚众论诗,还有人扯了长卷,当场斗对子。当真是一片欣欣向荣,文道昌盛的模样。看得卞斯既心痒,又害怕。 他沾了那长春丹的光,活了快百余年,虽不说是读万卷书,但是其他各州大致的情况也算有所了解。五洲之中,他从未听说有哪个国家有这般圣地,收聚天下文人,还敢在自家门口的牌坊上写‘天下文宗’四字。 他越想,心中疑窦越多。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那仙宫门前。这时纵然他老眼昏花,也能看清那匾额上的字迹了。只见那匾额上与牌坊上如出一辙的大气笔锋,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 鹤龄书院。 就在卞斯直愣愣地看着匾额回想此处究竟在哪儿时,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忽然自他背后响起—— “申明舒,叶卿云,你们走慢一点,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