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陀罗,你有心了。” 空旷华丽的大殿中,一个峨冠博带的中年男人端坐于气势非凡的宝座上。他神情散漫,单手扶额倚在宝座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朝不远处的高大人影道谢。 戌陀罗神尊一脸谄媚地坐于下首,这种猥琐的表情挂在那张方额阔面之上,说不出的违和。他瓮声瓮气却语气殷勤地道:“摩诸大人,我戌陀罗和您打包票,这女修绝对是我生平仅见的天才剑修。虽然才入法境,但她可是仅凭一人,就斩杀了我数名还丹境的信众。” “哦?跨阶斩杀?”摩诸城隍来了些兴趣,挑眉问道。 “没错!”戌陀罗硕大的头颅点个不停,“而且若不是我出手将她拿下,她甚至有可能斩杀我一个脱窍境的信众。” “嗯?横跨两阶?果然是个绝世天才!这种修士最差也是个天灵根,甚至有可能是个气运加身的!好!太好了!”摩诸城隍激动地挺直了腰身,脸上甚至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戌陀罗,你这份情我记下了,你若有何所求,只要符合情理,尽管开口便是!”摩诸高兴地大手一挥,就要赏赐戌陀罗。 戌陀罗看摩诸城隍那亢奋的样子,趁热打铁地要了些切实的好处。 与那魔尸斗法之时,他被那魔尸狠狠吸走了不少神力。逃跑之时咽不下这口气,转头抓了那魔尸的主人献给了摩诸城隍。 这可是一石二鸟的计策,不仅能从摩诸这里讨到一些好处疗伤,而且他刚刚还故意隐瞒了这女修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魔尸傀儡的事情。一想到摩诸准备对那女修不利时,迎面撞上那可怕的魔尸.... 戌陀罗内心阴险一笑,到时候他只要趁摩诸受伤之际把他生吞,就再也不需要靠着自己那些废物信众可怜巴巴的几缕信仰之力修炼了。 呵,到那时,这仙飨宗三十六天罗神的排位也是时候动上一动了! 戌陀罗这边因为自己的阴暗谋算窃喜,摩诸因为得了便宜暗爽,不知互相心声的两人相视一笑,场面皆大欢喜。 而正被他们议论的叶卿云,如今情况却不大好。 摇晃的花轿到了山脚下不知为何突然加速,大红的轿子如同在狂风中奄奄一息的火苗。那抬轿的轿夫像打了鸡血一般,脚步生风,翻山越岭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这可苦了这些花轿里的新娘子,被晃得东倒西歪,哀哭不绝。 叶卿云虽是修士,但是在花轿这狭小的空间内也是被晃得头晕眼花。她感受到花轿移速的骤变,紧张地掀开轿窗的帘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时辰还早吗?” 刚才还和她谈笑风生的牛头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神色突然变得阴森恐怖,牛角上那朵芍药花颤巍巍的,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鱼。 “新娘子,你命不好,这次大婚祭来了一百五十顶轿子。” 他漆黑的牛眼晦冥阴翳,说着叶卿云听不懂的话。 “一百五十顶....那会怎么样?” 叶卿云心慌地握紧了手,葱白的指节攥住了绣着金凤凰的艳红衣角。她担忧地看向四周那些哭声不断的花轿,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大人只娶一百个新娘子。”牛头怪冲她咧开了一个森然的微笑,“只有最幸运的新娘才配参加大婚祭。” 它说完这没头没尾的话后,就不再搭理叶卿云。 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不见天日。阴沉的灰蓝笼罩住了整片山野,如同用最低劣的墨水勾画的枯寂山路上,一顶又一顶花轿突兀地出现在弯弯曲曲的路道中,像一盏盏大红灯笼般依次亮起,给灰白色的山路上添了一抹诡异的生气。 送嫁的队伍排成一条条一望无际的长龙,自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就是山路尽头的那一个巍峨古拙的庙宇。 翻过了山就是一条平坦的大路,径直向前走是一片宽阔的空地,横纵远超百丈。爬满了青苔的石砖上,每隔几步就在地上贴了一个‘囍’字。但是这么一眼看去,不止不觉得喜庆,反而有种不祥的气氛。 空地两旁站了几排穿着喜庆的妖物,他们手持乐器,吹拉弹唱。这片广场的后面就是那座庙宇,一只老鼠精留着两撇细长的胡须,穿着一身管家服饰,垂手立在那庙前的石阶上。 他黑豆似的小眼睛计数般数着远处的花轿,灰毛的脑袋一点一点,头上镶着红玛瑙的小圆帽也跟着晃动。 所有的花轿都在那广场上停了下来。一顶又一顶,紧凑有序地排列其上。抬轿子的轿夫站定后依然没有放下花轿,似乎在等一个命令。 当最后一个花轿也在队伍的末位定住后,那冲天的难听唢呐声,仓促地戛然而止。如同一只被掐死的鸡,将后半截的尖叫声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