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说我们东家,对下人是很好的,就是怪一些,偏爱稀奇古怪的玩意,又不会持家,花钱倒是一把好手。这书斋前几年也想过振作,跟陈氏书肆打过擂台,可是东家没耐性,两三天就把事情丢一边。这些年内囊渐渐尽了,倒想认真做做事,奈何早就斗不赢别人。我悄悄说与你听,你可别到处乱说……” 施黎赶紧拍着胸脯发誓绝不透露给别人云云,伙计这才重新开口。 “听管家说,家里已经发卖了不少田地铺子,我看这书斋过不了多久也要被卖出去。唉,可怜我是家生子,不然早就卷铺盖走人另寻出路,何苦天天在这里白捱着。” 看着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小伙计长吁短叹,施黎想了想问道。 “小伙计,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伙计直摇头:“书斋寻常没有生意,掌柜的哪能天天守着,她又不是只管这一间铺子。” “那她什么时候来你知道吗?” “每月末倒是要来一次,盘点盘点卖出去多少东西。不过如今没什么生意,一个月卖不了几本书,掌柜来了也待不了多久。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们书斋可不招伙计。” “看得出来,”施黎笑了笑,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几文钱塞给伙计,“小姑娘,拜托你一件事,月末我再来,到那天若是你们掌柜来了我还没来,麻烦你拖一拖,又或者替我跟你们掌柜约个时间。” “你要见我们掌柜,”小伙计很是惊讶,“你找掌柜的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施黎张嘴就来,“你既说这书斋要卖出去了,我正好有心买个地方做生意,到时候见面谈一谈也好。” “你,”伙计大为惊讶,“这书斋虽做不下去,可要卖也得不少银子,你买得起?” “不是我,是我一个亲戚,她做生意赚了些钱,常嘱咐我们帮她留意着。” “哦,是这样,”小伙计搔搔头,掂量掂量手里的钱,“你这人很热情,对我的口味,这样吧,掌柜的要是来了我就给你带个口信,这样更方便。你看呢?” 施黎大喜过望:“这自然更好,那我就先谢过小伙计你了。” “嗯,不用多谢……对了,我去哪里找你呢?” “城南施家煎饼铺就是了,我白天一向在那里。” “好吧,那你回去等消息。” “多谢,多谢。” 回到施家村,施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一试。墨痕书斋要倒闭了,是因为经营不善,加上没有竞争性产品,可若是能有一本大卖的书,让这小小书斋起死回生也并非不行。 算了日子,这才月初,离月末还早着呢。于是施黎拉上了云齐,又开始了每晚挑灯夜战的日子。 西游记暂时是不能写了,施黎如今一穷二白,没得必要非去撞个头破血流,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忍气吞声吃下这个亏。 在屋里静坐一会,施黎挥毫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云齐歪着头看了一会,好不容易才辨认出纸上那东倒西歪,鸡抓狗刨似的字。 “嗯……阿姐……阿姐这句话真是威风赳赳,志气凌云。” “呵呵……” “阿姐,咱们还是写西游记吗?” “西游记先放放,这回就写聊斋,先写几个故事拿去看看。” 云齐有些担忧:“这回总不会遇上陈氏那样欺负人的事了吧?” “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再说了,总不会次次都那么倒霉。那个墨痕书斋的东家,我打听了,名声还是不错,比陈元明好多了,只恨当初没想周全,去了陈氏书肆。” 云齐也只是叹气。 “就写画皮吧,我来念。既要出书,那就不能跟说书一样白话。等你写完了,我再附两幅画上去。” 云齐睁大眼睛看着施黎:“阿姐,你什么时候会作画了?” “嗯,去服役时……一个……” “一个高人教的?” 迎着云齐的目光,施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们去服役,哪儿来纸墨笔砚?” “谁说要用纸墨笔砚?” 施黎跑去厨房,从土灶里面摸了一根黑炭出来。 “看见没有,心中有剑,手中就有剑,哪怕拿烧焦的木头也一样可以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