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道:“四郎什么时候也学着那些小人来拍孤的马屁了?孤也不甚擅长此道,不过是学着那些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罢了,算不得什么。” 卢迟意也笑了笑。 此时已深夜,人烟稀少,不闻人声。大船在江浪中欸乃前行,二人听着外面的水声,还在继续着棋局。 船舱内,一场棋局打得是风雨暗蓄。船舱外,却不知道出了何变故,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李临舟皱眉。 哐当哐当,外面忽然传来拍门声。 “太子殿下,不好了!” 船舱中的两人忽然静默了一瞬,下意识对望一眼。 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只听见门外有着许多纷乱的脚步声。 李临舟脸色沉下去,斥道:“出了何事?深夜竟来扰孤的清净!” 门外之人惶恐不已,知道太子最厌恶旁人扰他清净,停住了拍门:“殿下,并非是属下特意扰您的清净,实在是……您快出来看看吧,出大事了!” 侍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殿下,不知何故有条船烧起来了!我们的人正在救火!” “殿下,您随属下先行避一避吧!” 外面声音嘈嘈杂杂,乱成一团,似乎所有人都从船舱中涌了出去,只觉整条船都在晃荡。 卢迟意面色凝重,牵头说道:“殿下,臣可不信有如此巧之事,正好雨停不久便起了火,臣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临舟却好似丝毫不意外,脸色平静道:“孤知道此行定然不会太过顺利。” 卢迟意道:“我们与吐蕃人商定会面是在南诏使者抵魏之后。我们的队伍兵分两路,一队由鸿胪寺卿带领,从雍州出发,过渭水,到泾州,原州,最后到兰州与我们会和。而我们则是走得京畿道,从京兆府出发,过了岐州之后便开始改换道路而行,现下在永陵县一带,按照路线,下一个要去的是渭县。” “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加快赶路,可是却因连日的大雨难行,若是因此错过与吐蕃会面,恐十分难办。” 卢迟意深知其中利害,面露忧愁。 他们为了避免显眼,惹人留心,只留了十几个侍卫随行,穿得都是麻布、葛布衣裳,看起来与普通老百姓一般无二,装成是去探亲的商人,又说路上不幸被人打劫,才落魄至此,以此来隐藏行踪。 李临舟闭了闭眼,默然良久:“山雨欲来,有人在故意拖慢我们的行程,看来是等不及了。” 他想起池霜的那一番话。 李临舟确实知道有人会动手脚,他早就猜到此行不会十分顺利。 卢迟意略整了整衣裳,怔住:“殿下可是有怀疑的人?” “暂时还没有。”李临舟眼底不露声色,目光落在棋局上,似乎只在意今夜的棋局,“只是不论是何人,孤决计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 船舱内,万籁俱寂。杨念月和池霜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只觉整条船的人皆四散开来,乱作一团。 池霜和杨念月对视一眼,“这是怎的了?” 杨念月也是满肚子疑惑,摇了摇头。 她将来时的湿衣服脱下,换上了池霜给她的男装。 她打扮成了池霜的侍卫。用池霜的话来讲就是:“给你男装,是想让你扮作我的侍卫,突然变出来一个大活人,我总要有一个能解释的过去的理由。” 杨念月先行出船舱察看了一下情况,很快便进来了,喊道:“九娘,有只船烧起来了,火势很大,大伙和船夫们都在忙着救火,我们也出去避一避吧!” 池霜心中骇然,点头应下。 她二人将帕子浸湿,覆盖住口鼻,方出船舱几步,李至律带着几个亲兵快步找了过来。 李至律匆匆赶来,额头有些薄汗,呼吸有些急促,似是焦急不已,细细打量池霜一番,见她完好无事,也松了口气。 池霜见他走了过来,将湿帕子拿下,问道:“长兄可知为何忽然起火?” 李至律正欲说他也不是很清楚,目光却瞥见了杨念月。 他举着火把向杨念月的方向探了探。 火声猎猎,杨念月垂眸默然立着,只见她的右脸生得姣好,而左脸却狰狞无比,从左眼下方到颧骨处有着一块红斑,乍一看,有些恐怖。 明明是同一张脸,左脸和右脸却天差地别。 “殿下,这人……” 离得最近的亲兵们饶是训练有素,随着李至律同生共死过,可瞧清楚了杨念月的样貌之后,也不由得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