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那绵延不断的宫墙,一眼无法看到尽头,却在无时无刻、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刘钰卿的灵魂。 刘钰卿是皇后,不能如同民间夫妻一般与李景和离,她能做的,只有将皇后礼衣、花冠和皇后玺绶交还李景。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意图自焚而亡,却意外被人救下。 她本不是性情暴烈的女子,可却在这些日子当中,渐渐心如死灰,最终绝望。 刘钰卿请求李景放她离开。 李景最终还是没有强行让她留下,选择放过了她。 刘钰卿离开皇宫之时,李临舟终是去送了行。 轿子从一处偏僻的宫门离开,刘钰卿坐在其中,神情冷淡。 李临舟一直骑着马,紧紧地跟随在马车后面。 微风卷起帘子的一角,刘钰卿下了轿子。 李临舟勒紧缰绳停住,他清楚地看见刘钰卿麻木的眼神,忽然低声道了句:“阿娘。” 刘钰卿未曾停留半步,转身入了寺内。 …… 沙弥算准时间,打断了池霜的思绪,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屋,“贵主,您请进。” 池霜谢过,径直入内。 屋内简朴素净,陈设简单,白洞洞的,拂去层层叠叠的纱帐,入了内间。只见内间墙壁竖一个木柜,靠窗的木榻上摆了一床灰扑扑的棉被,除此之外,半分装饰也没有。 池霜环顾一圈,暗暗感慨。 这便是一国皇后的住处了。 室内燃着一盏蜡烛,烛火摇曳,映出刘钰卿的清瘦身影,略显凄凉。 陶案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刘钰卿缓缓睁开眼,从蒲团上起身。. 她的脸上遍布烧伤,恐怖狰狞。一双凤目无任何波澜,清冷的目光落在池霜身上。 刘钰卿垂眸,竖掌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池霜凝眸看着她,嘴唇微微抿着,好半晌才开口:“干娘,我今日是特意来看您的。” 刘钰卿没有回应她。 池霜将食盒打开。 她端着一碗雪白虾仁青菜汤饼,三鲜面,芡实牛乳杏仁粥,放在案桌上,食物热气腾腾。她扭头笑着对刘钰卿道:“干娘,这是我亲手做的,您快尝尝。” “施主,不必如此。” 刘钰卿捻着腕上的檀木佛珠,周身缠绕着一点儿淡淡檀香,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施主的干娘,我在此清修数载,早已淡忘红尘。” 池霜不认可地摇摇头, “当初大燕灭亡,圣人本想杀我,是您的一番劝说,还收我做养女,才让他改变了主意,虽说您都是为了大魏好,可也是救下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做些小菜,表一番心意。” 不待刘钰卿回答,池霜又面露狡黠道:“再说了,您只是来此清修,并不是皈依佛门,也不需要和旁的和尚一样茹素。” 刘钰卿怔住。 “干娘不肯吃,岂不是嫌弃我做的?我也不常来看您,您就当是赏我个脸吧。” 池霜拉过刘钰卿的手臂,让她坐在桌案前,递给她一双筷子,汕笑一声,“我一向对我的厨艺有些认知,想必做得不是很好吃,干娘可莫要嫌弃。” 刘钰卿沉默一会儿,也未再推拒,接过筷子吃了起来。虾子肉质鲜嫩,面条滑嫩爽口,杏仁裹在雪白的牛乳中,香气浓郁。 池霜看了刘钰卿一会,走到香案前,拿起一把香,在佛像前静静地燃烧。望着慈悲的佛像,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阖上双眸,坐直身体,虔诚无比:“阿弥陀佛,愿信女干娘一切安好,余生顺遂。” 正逢整时,寺里传来悠长的钟声,远远传了过来。 刘钰卿愣了一下,平静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看了看池霜,很快又收回目光。 池霜坐在刘钰卿身旁,看着窗外那颗静静矗立的杏树,道:“干娘,我要暂时离开长安了,去到几千里之外的西域,我去那头还有点事要去办,这是我唯一能出长安的机会了。” 刘钰卿搁下筷子,静静地听着。 池霜收回目光,看向刘钰卿,径直说着一大串话。 “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来见您了,今年您的生辰我也不能陪您过了。” “西域凶险,此行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就给您带裹着蟹黄的华罗,香味浓郁且独特的三勒浆,肥瘦相间的烤羊肉,我听说这些都是西域特有的美食。干娘,您等着我。” 刘钰卿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