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的照映下,流光溢彩。 倏尔间,冯贵妃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满是怒意的脸,下意识攥紧锦被,缎面被她揉皱的不成样子。 大雨滂沱,暴雨如注。 李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失魂落魄地拖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进华芳宫,不可一世的帝王仿佛一座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雕塑,神情木然。 冯贵妃听到声音,疑惑地望去。 见到李景的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混合在一块顺着脸庞蜿蜒而下,随之而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那一身帝服被鲜血染成了鲜艳刺目的暗红色。 李景迟缓地抬起头,好像找到了焦点般,那双充满血色的目光充满阴鸷,正定定地看着冯贵妃。 “你为何要这样做?”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冯贵妃吓得浑身发抖。 “妾不是……妾没有!” 冯贵妃惊慌失措,浑身颤抖跪在地上。 “贵妃,这些年,朕难道对你不好吗?” 雷声震耳欲聋,一道刺眼的闪电遽然划破天际,李景嘴角向上轻轻扯了扯,如鬼魅般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说!” 李景剑尖指着冯贵妃。 冯贵妃魂飞天外,声嘶力竭地苦苦求饶。 “爱妃?” 迟迟未得到冯贵妃的回复,李景又唤了她一声。 冯贵妃出神了一会,随后嘴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妾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何事?” 李景一怔,随即问道。 “妾记得那时,从小到大陛下待妾就如同亲妹妹一般,细心呵护。那时妾性格古怪,浑身都是刺,孤孤单单的,李家人也没有人真心愿意和妾一起玩,只不过是碍于妾母家的面子罢了,除了陛下。” “那时妾只觉得李家这位郎君好生奇怪,为何要主动贴上来。是以,妾以为您是不安好心,还用扫把将陛下赶出了妾的小院,恶狠狠地凶了您一顿。” “现下想来,仿佛已经一段很遥远的往事了。” 冯家与李家世代交好,两家也都想结姻亲。李家人本想让李景的嫡兄娶冯贵妃,可冯贵妃却执意要嫁给作为庶子的李景。 然而,就在她准备好了成为李景的妻子,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时,李景却另娶她人,令她几欲心死。 可她不怪李景。 李景在家中人微言轻,生母很早就便死去了,也无什么同胞兄弟。从小便习惯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父亲嫡母要他做何他便做何,百依百顺。就连娶刘氏也是李家人的安排。李家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得他半分置喙。 李景沉默许久,看着冯贵妃那张姣好的面容,出声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起来做什么?” 听着李景这样说,冯贵妃却有些失落,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 片刻后,她将话题一转:“陛下,妾想让大郎去历练一番。” “为何忽然这样说?” 李景怔住,眸色微沉。 “昨日大郎来找妾,说您让太子作为魏使,前去边境与异国使者会面,相谈两国结盟之事。” 冯贵妃侧过头去,看着李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同样是陛下的孩儿,大郎也想为陛下分忧。” 李景皱着眉,一言不发。 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里。 片刻后,李景闭了闭眼,语气微沉道:“贵妃,你莫不是忘了?后宫妇人不得干预朝政。” “妾知道妾作为人妇的本分,本不该僭越,然此事事关大郎,妾作为母亲实在是顾不上这许多,不得不出声。” 冯贵妃垂眸。 她想起昨日李至律对她说的话。 李至律神色复杂:“若是此次太子与吐蕃顺利结盟,日后在朝中只怕威望更甚从前。” “太子心思深沉,招揽能人异世,笼络人心,使得朝中大臣对这位贤德太子交口称赞。现下朝中大臣除了一些刘氏旧臣之外,表面皆是支持我,其实不少人早已生出二心,暗地里向太子倒戈。” “我与太子血脉相融,却互相对立,势如水火。” “可龙椅只有一把,最后能登基称帝的也只有一人,权不争则无立锥之地。是以,这些年来,我们明争暗斗,争得头破血流,只因都想坐上那个位子。” “阿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是任由太子做大,待到他继位之时,就是我们母子四人人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