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要强多了。” “薛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所谓有情饮水饱,无情食饭饥。欧阳姊姊这种奇女子怎么会在意身外之物呢!”卫玲实在不能认同薛崖的说法。 突兀地,旁边的阁内传来一片喧嚣之声。却听一个轻浮的声音笑道:“雷三哥,你该不会只是请我们喝这清酒吧。据说今年杭州城新出了个沉鱼落雁、琴艺高超的水柔姑娘!” “寻常人难得见到她一面,便是富豪达官,她也未必接客。即便是接了,最多也只是弹唱一曲,谈文论诗之类,只有得她青眼之人方可做入幕之宾。雷三哥,这可是你显露本事的时候了。” 那雷三哥嘿然一笑,“上次的事闹得有点大,我家老头子关了我好几个月,到不知出了这么个新鲜的美人。” 他一拍手,唤来一位家仆,只见他低声对那人嘱咐了几句,又道:“速去速回,让哥几个见识见识小爷的手段。” 谁知等了半天,人却还没有到,说是另有贵客接待。那雷三哥已发起怒来,他一巴掌就抽在前来回话的家仆脸上,打出五条指印,怒叱道:“你说我说的话,就是抬也要把她抬来。” 那家仆不敢吭声,只有退下。雷三哥面沉似水,冷声道:“给脸不要脸的贱人,等来了看小爷怎么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时伙计前来上酒菜,卫玲问起隔壁,伙计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娘子可不要跟那人照面,小心被惦记上。那人叫雷摧,是这杭州城大族雷家的公子,风流好色,凡是看上眼的姑娘姐儿必要糟蹋了去,全仗着他家里的钱势摆平,如今才更加肆无忌惮。” 卫玲心中暗道,好似曾相识的情节,上次没能救下曲月娘的性命,她难受了许久,这回她一定要英雌救美,除恶务尽,从恶少手中解救水柔姑娘。 一炷香后,却听隔壁环佩叮咚,然后响起一声轻叹。那叹息虽轻,却极为悦耳,“水柔见过几位公子。” 本来喧闹着的隔壁忽然一静,仿佛一群活蹦乱跳的鱼儿突然沉入了水底,半响那雷摧终于开口道:“请水柔姑娘唱上一曲。” 只听水柔拨了拨弦,弦声叮咚,渐成曲调,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她口中也轻轻唱道: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梅枝,略点眉梢。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误招。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水柔一曲周邦彦的《一剪梅》唱罢,款款起身道:“一曲既完,请恕水柔告退了。” “站住!水柔姑娘如此着急要走,是看不上本公子吗” 她望向雷摧,轻蔑道:“我就是看不上你又如何?” 雷摧一愕,似是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然后便是一怒,“贱人!看我不把你按在□□狠狠弄上一天。” 水柔却只一笑,像看着一群令人恶心的动物,然后,双目扫了全场一眼,高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雷摧的。” 说话时她的手已伸出窗栏,众人一惊,只见她已轻轻一笑,身体轻盈一翻,直直坠向楼下,“呀”地一声,大多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要眼见如花似玉的美人在眼前香消玉殒。 卫玲正要施展身法扑出相救。一层唰地跃出个背负古琴的白衣公子,双臂托住水柔,稳稳落地,然后把她轻轻下。楼上楼下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水柔哀婉凄切、梨花带雨,喃喃道:“为什么要救我?如果往后只是忍受这种屈辱,活着还有何意味?尘世滔滔,尽是须眉浊物,竟没有一个有担当有风骨的奇男子可堪托付终身吗?” 那白衣公子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温柔怜意升腾而起。侧目望去,见水柔虽在垂泪之时,却愈发凄艳,美得令人心惊动魄。 他把背负的古琴解下,横置膝上,端然静坐,左手轻捻,右手慢挑,其声冷冷,其韵清清。水柔乃音律大家,一听之下,已知琴为良木、人为解音,丝弦间隐隐有劝慰之意。 雷摧却不放过她,气急败坏道:“给我把那贱人抓来。” 眼看两个家仆已气势汹汹下得楼来。水柔面色惨变,仰首向天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水柔慢慢闭上眼,她不想再看那些物欲横流的脸,她倦了,只想要离开,这时她耳中却听到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我娶你。” 她似是不信,也不敢相信,但还是不由睁开眼,因为那声音是如此坚定充满力量。却见那抚琴公子已推开琴站起身,清俊的脸上绽开温暖和煦的笑容道:“我娶你,从今往后再无人敢轻薄欺辱于你。” 只听“咔嚓”一声,竟然是楼上的薛崖捏碎了栏杆,“齐渊华,你就是这样对自己未婚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