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雇了辆车停在门口,还叫了两个女伙计帮忙背人,咱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卫玲感受着种浩裹挟进屋的人间烟火气,体会着他周到细致的殷切关怀,耳听着他清朗悦耳嗓音传来的温暖。 忽地,心里肆意吞噬扩大的伽蓝之洞就好像被一座座高耸入云地山峰所围堵,从山峰上不断有厚重的巨石跌落到洞中,用自己的一切去填补这似乎无尽的虚无。 卫玲嫣然一笑,起身望着那明亮而坦荡的眸光,“那就麻烦种大哥了。” ———————————————— 在新宋门里街北,往西到茆山的下院,上清宫一处偏僻的院落中,柏舟门七姊妹全员到齐,在宁婆婆的引见下和静虚真人相谈甚欢。 静虚真人出身河南归去乡殷家,芳华之年被家中嫁到山东风雷寨单家,却因为只生了一个残障之女而遭丈夫厌弃,她索性与丈夫和离,也不会娘家,带着女儿在上清宫出家坐了女冠。 深感残障孩童艰难苦痛的她心怀慈爱,这些年收容了二三十十个被家人抛弃的残障孤儿,自掏腰包设了这处悲田院,但随着孩童的增多,也渐渐有些力有不逮、入不敷出了。 这悲田院平时的开销和这些残障孩童未来的出路,已经萦绕在静虚真人心头许久许久了,让她几乎愁白了头,而此时柏舟门的邀请就犹如雪中送炭,她一下就看到了出路。 静虚真人四十上下,灰袍宽大,两鬓已斑,清秀端雅,凤眼含笑,叫人一见便生亲近,她环望着孩子们因为从没见过如此之多好看的姊姊而兴高采烈地簇拥围着她们,或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或羞羞答答捏着衣角时不时抬头。 他们年岁不一,有的说话还奶声奶气,有的已经十七八岁,各有残障,有的手脚不灵,有的聋哑眼盲。 静虚真人向李师师一稽首道:“李门主,这些孩子,一共三十四人,男孩十三人,女孩二十一人,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不到三岁,我教他们读书识字,但终归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科考经商,今天你们的拜访一下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奏乐弹琴,小唱舞旋,这些勾栏瓦肆以自身技艺谋生的方式,正是适合这些孩子学的,我想请李门主开一个乐坊,教授这些孩子歌艺、琴艺、舞艺,让他们能有赖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再凭技艺赚回束脩,这样的善事不知李门主可有兴趣。” 李师师恻隐之心发作,毫无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沈柔和卫玲赶忙拦住门主,就开乐坊的具体事宜和静虚真人加入柏舟门做供奉的事情商谈详细的章程。 张慧奴、方幻娘和罗云霓闲着无聊,被这群海洋球一样欢快蹦跶的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孩子包围着,索性也童心发作,跟他们一起欢快地玩在了一起。 “吹叫儿”、“打娇惜”、“千千车”、“□□儿”张慧奴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罗云霓则打弹弓、踢毽子、翻跟头看得孩子们纷纷鼓掌叫好;方幻娘使出拿手本事变戏法看得孩子们是眼花缭乱。 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却突然有个不速之客踏入了院子,人未到而声先至,“什么事这么热闹啊?殷姐姐这里难得有这么多客人!”片刻间就见那人从院门进来。 但见来人浑身锦绣珠翠,恍若神仙妃子,头上戴着金丝七彩攒珠髻,绾着朝阳丹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对襟褙子,窈窕娉婷,行走时摇曳生姿,举手投足宛若谪仙临凡,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和李师师更是堪称牡丹水仙、各有冶艳清丽,不分伯仲。 李师师认得此人,冲她颔首示意,“这是什么风把红袖楼的姚姊姊吹来了。” 卫玲恍然,原来这风华绝代的美人就是是八风岿然中京师妓馆联合组成的行会红袖楼之主“百花羞煞”姚婧泪,这姚婧泪据说跟傅海雄之间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知她这个时候来此地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