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虽然已经到了州府,一行人还是没有打散,都跟着张员外去他熟悉的客店投宿。 还没踏进门,一个小子就迎了上来,身上穿的颇为齐整,却拱手齐胸地邀人进去。 宋朗星心下叹服,州府一个普通客店伙计的服务意识都这么好,县城的客店简直不能与之相比。 一进客店,张员外就和掌柜攀谈起来,点了两桌菜,让人都坐下。一桌有酒的是张员外和几个富户,另一桌则是不喝酒的,宋朗星和几个女眷自然是在不喝酒的那桌里。 张员外们很快就吃起酒来,一行人大声谈笑夹杂着倒酒的声音。他们这一桌人虽然彼此不相熟,但好歹走了一路,彼此之间偶尔也能说个几句话。连日的奔波,桌上的人都大快朵颐起来,独独那小娘子一个人有些茶饭不思,她母亲在旁边劝导她吃饭。 她母亲间或也同宋朗星讲一两句话。 “小郎君孤身来省城,怎么也不见家眷陪着呢?” 宋朗星留了一个心眼,只简略答道:“祖母在家,父亲母亲要在身边尽孝,何况我也不是孩提,在外求学也无需家眷陪着。” “小郎君这般俊秀,恐家里已定下亲事了吧。” 宋朗星摇摇头:“暂无,我如今只一心向学,无心婚配。大娘子,您再不吃,这般好菜恐要凉了。” 听到这话,那母亲也懂了弦外之音没有再问,只埋头吃饭。 吃的正酣,有一行人喧哗着进来,一个作官夫人打扮的人过来问话:“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娘子,一个年纪约十四五的模样,另一个年纪大些,四五十的样子。” 掌柜的听了这话,面上漏出为难之色,不肯回答。 官夫人见他推辞,马上让仆下递了一包铜钱,面上又带了一些惶急的神色。“掌柜的,我也是找人,实不相瞒,这两人是我的亲戚。” 掌柜的看到那包银钱已是带了笑眼,又暗中掂量了一下分量,拿出为人分忧的语气。“既是找您的亲戚,那我少不得相帮一二,刚刚有一行人进来,里面似乎就有你说的这样两个人。”掌柜的边说着边将这包铜钱收进袖笼里。 那夫人刚听完就四处环顾起来,连话都没回,眼神到处寻索,突然疾步走向一桌,正是宋朗星那桌。 刚走过去便抱住那个小娘子,嘴里开始哭念起来:“大姐儿,叫我好一番苦找啊,万幸今日找到了,要是没找到你舅舅不知要怎样怪罪我呢!” 谁知道旁边那母亲却骂起来,推搡着她,似乎不允许她抱着小娘子。 宋朗星心里有些讶异,看来,她们三人之间有一场说不清的官司。 “来人,将这婆子捆住,都没长眼睛吗?”那夫人马上不哭了,大声叫喊着,客店里的人一时间都看过来。 宋朗星反应过来,她们就是那货郎说的乳母和小娘子了。 “捆我?凭什么捆我,我不是你家家奴,你好大的威风来捆我。” “凭什么?就凭你拐带大姐儿。” “拐带?大姐儿叫我帮她,我带她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叫拐带?” 两厢对骂起来,然而官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有同婆子在大庭广众下争吵的经验,很快就败下阵来。乳母虽然赢了,看起来也不高兴。 小娘子在旁边幽幽的哭着,半边身子被舅母揽住,另一只手却紧紧攀住乳母的胳膊。 官夫人说不赢,开始自白陈情,说这些年对大姐儿是掏心掏肺,无有不应的,泪水从腮边滚落,看着好不可怜。 客店观众心里的天平隐隐有向官夫人倾斜之势时,又被乳娘打破。 那乳娘也不输,回敬她道:“你那是装的好菩萨面,其实里面藏着一颗害人的心呢。你若真对大姐儿这般好,又作何给她说那样一个人家?那家人比大姐儿大上那么多,又素有恶名,头一个就是被磋磨死的,你却这般狠心,竟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那小娘子听到这儿,又开始哭起来了。边哭边说:“舅母,乳娘,你们不要争了。” 那夫人也不抱住她,而是拿起帕子在面上擦拭,带着哭腔回道:“那家人虽说年纪上些,家底却是极为殷实的,他也向我们保证过,大姐儿过门后是决计不会向她动手的,人既这般诚心,她舅舅也说好,我就应下了。这般好的亲事,我哪知道大姐儿不愿意?” 她又看向那小娘子,握着她的手哭诉道:“大姐儿,我平日里如何对你你是知道的,你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对待你比亲生的还好。我知道你这次必定是受了这妖婆子蛊惑,我已经与那家人说好了,你放心,你嫁过去我必给你厚厚地添妆,保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那人是你舅舅的上峰,这事要是办砸了,你舅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