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开心了?”九思有些哭笑不得。 “自然。”李妍君理所当然地哼了哼,“谁让他平日里总对我横眉冷眼。” 她眉眼生动,引得空中的风都轻快不少。 九思低头想了想,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听叔父讲,他从前与我父亲既是君臣亦是挚友,在朝中也是说一不二惯了,难免倨傲些。” 他自小亲缘情浅,满脑子都只有李妍君一个人,到了此刻身边人多了起来,却反而不知如何应对,此时有意调和两人的关系,话却说得生硬无比。 李妍君善解人意地笑笑:“我自然晓得。倒是你……那其岳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才如此焦急,你却观而不答,小心父亲在地下骂你不敬尊长。” 九思揽住她,将她柔若无骨的手团在掌心,眉目间少见地露出畅快的模样,泄露了一点点少年意气:“他太过啰嗦了,还是躲一躲好。” 如今已彻底入了夏,风也不凉,无论如何也吹不坏人。李妍君依偎在他怀里,微眯了眼,比置身花海还要平和欣悦。 等不多时,天边突然炸开几簇烟火,半边墨黑的天空在刹那间明如白昼。火光点点,色彩斑斓,时而如芙蓉花开,时而又如星辰雨下。小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在欢呼,万家灯火旁都印着笑颜。 李妍君一时也看痴了,漆黑的双眸被烟火点燃,惊喜之后便是怔忪,怔忪之后又是意犹未尽地激动,熠熠生辉的烟火自天边落下,像是跌入了她的心里,她的面颊因喜悦而泛红,竟是脱离烟火之外的别样色彩。 只有这样浓黑的眼眸里才能盛开出这样好看的烟火。九思唯恐扰了她,轻声问:“喜欢吗?” 李妍君并未犹豫,侧头看向他,繁华烟火尽散,唯余一点点笑意簇拥着他的影子:“王爷真是好豪气,大手笔。” 九思很是坦诚地交代:“借花献佛而已——叔父将父亲生前的家财都给了我,其实与我并无关系。事实上,如今种种,权势也好,尊荣也罢,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可是我与你有关系。”李妍君双手揽住他的腰,抬头看他,有些得意地笑着,“即便权势不是你的,尊荣不是你的,可我是你的,对不对?” 九思低头看着她,有好长时间没有答话,仿佛就只是看着她这一件事便需要占据他所有的精力。 片刻之后,他却答非所问道:“以往很多年,我常常想要吻你,但我不敢。” 李妍君双颊浮上些红晕,眼中笑意更深:“现在呢?” 九思低头吻她,并没有如往日般马上离开,反而像是风与云的纠缠,雨与泥的相融,直到李妍君有些受不住地喘息,他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她,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轻诉着:“殿下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认了是我的人,我自然不能放过。” 李妍君将自己揉进他的怀里,轻松而又惬意。 人生短短十数年,她第一次觉得身上的华服、头上的钗饰丝毫没有束缚自己,此时此刻,她从头到脚都只是她自己而已。 “自然了。”她很是满足地说,“你也是我的。” 是她早早便看中了,绝不能再松手的。 还未听到九思的回应,院子里已传来了气急败坏地叫喊声:“王爷!你怎么上屋顶去了?快下来!今日的药还没用呢。” 李妍君借着九思遮掩,悄悄做了个鬼脸,最终却还是不敢同那其岳争执,与九思一起老老实实地被捉了下去。 又是浮生半日闲。 天光已亮,温情近散,李妍君翻着拜帖,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便交给阿离。 前些日子朝上的下马威下得很好,朝中善于钻营之人已察觉到情势有变,不少都有了动摇。 李妍君抓住机会,闲来无事便宴请朝中命妇四处游玩——闲聊、赏花、游湖……若是游玩得尽兴,她便挥挥手,赏下些名贵瓷器,很是大手笔。 在此之外,所有得了瓷器的妇人都会被整理成名册,当天晚上,他们夫君的姓名便会出现在刘世瑞的书案。 可若是没有聊出个名堂来的,李妍君便会亲自去府上拜会,大多是带着几道并不让人愉快的旨意,若仍聊不下去,她也不会强求,只是回府之后便会同那其岳商议着,由那其岳带人去和他“聊聊”。 只是这一概事宜,李妍君并不让九思多插手,只每日在睡前闲谈一般说给他听听,唯恐让他劳累。 一日已过子时,九思倚在床头,合上手上的书,皱眉看着才回房的李妍君:“你近日是不是太忙了些?” 李妍君没料到九思还没休息,被吓得惊呼一声,走过去佯怒着要打他:“怎么还没睡?忘了医官的话了?又想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