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回了住处,李妍君仍然一夜未睡,一闭上眼便是当初九思落崖时的模样。 他当时伤得那样的重,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活下来,也不知是如何到了诺国,又是否受了那其岳的刁难。 天空泛白,鸟鸣啁啾,湿漉漉的晨雾带着凉意从窗口扑面而来,整夜的疲惫与不安终于消退了些。 不多会,门外传来人声,紧接着落兰便推门进来,见着李妍君不由得一愣:“殿下,您不会整夜没有休息吧?” 李妍君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是雄达来了吗?” 落兰知晓劝也无用,只能点点头:“是,他在外间等候,待殿下梳洗结束便可启程。” 李妍君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不真实感。 她的头发又长又顺,落兰驾轻就熟,很快便替她盘好了发髻,正在为她戴耳坠时,却被猛地捉住了手,吓得她连忙查看有没有伤到李妍君的耳垂。 “落兰,你去给阿离讲,让所有人都暗地里跟着我们,一旦情势有变,带着九思逃回郢朝。”李妍君语速很快地交代。 她虽不知九思究竟是何处境,但却绝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若是那其岳当真意图扣下九思,她便要让诺国人知道,郢朝即便势弱,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一路上,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诡秘的安静之中。 诺国宫廷很大,条条小路纵横交错,绕得人很快便不知身在何处。 可李妍君只顾跟着雄达走,毫不在意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又或者说,即便是前方是阿鼻地狱,她也去之无悔。 她虽充满紧张与期待,但却极有耐心,可是若月却耐不下这个性子,忍不住问:“九思大人究竟在何处?” 雄达看她一眼,又指了指小路尽头向右的一个拐角:“过去就是了。” 知道这个时候李妍君才开了口:“雄达,九思究竟经历了什么?你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雄达抿着嘴唇,显得为难而又犹豫。 见他这幅模样,李妍君便以退为进地又说:“我不为难你,不如换一个问法。此次你既见了我,那你要跟我回去吗?” “自然。”雄达傲然道,“属下不才,虽没有大人的本事,但却知晓何为忠君报国,生是郢朝的人,死是郢朝的鬼。若殿下愿意,属下定时要回到郢朝报效朝廷的。” 他顿了顿,又有些仓皇地补充道:“属下的心思大人全都知晓,他对您也是一片赤诚之心的,您……” 李妍君等着他的后话,他却咬着牙关不说了。 不说便不说罢,既然雄达如此笃定要回去,至少说明他们的处境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样糟糕,李妍君总算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她们终于走到了小路尽头。 面前的院落并未关门,在晨雾中安静地等待着来客。几株山茶花开在门口,洁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踩在脚下,染了一串花香。 这处院子虽位置偏僻,却也静谧舒适,植物相依,卵石铺路,古朴中透着精致。 四下里太安静了,李妍君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耳侧咚咚作响。 她走进去,看见一个人站在廊下。 那人长身鹤立,身披着一件墨蓝色的雪纹斗篷,露出月白色的衣角,头发高高束在脑后,发冠上镶了一颗紫色的水晶石头。 他转身过来,看着李妍君,浅褐色的眼眸中是更甚往日的柔和,带着彻骨的思念和悲戚,眉心未展,却终究还是带上了一点浅浅的笑意,温声唤:“殿下。” 李妍君从未见过他如此装扮,比之以往多了不知多少分的华贵出来,让人心神激荡。 可他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神色里也总透露着疲惫,比之以往却又少了不知多少分的意气。 李妍君喉头发堵,眼睛发酸,甚至忘了动作,只顾呆呆将他盯着,唯恐他又再次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九思向她走过来,垂眸看着她,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不解:“殿下金贵,何苦为了见一个已死之人而如此执着。” 听见他的声音,李妍君几乎就要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与九思一如往昔,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为自己支起半边天地。 可事实是,他们身处他国宫廷,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实在容不得她放纵软弱。 她红着眼,微扬了扬头,倔强地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一点点的哽咽:“伤有没有养好?” “都是皮肉伤,早就已经没有大碍了。”九思轻声回答。 “诺国的人有没有为难你?”李妍君又问。 九思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