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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1 / 2)

只要是面对她,九思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即便是理智告诉他如此恐会引来争议,身体却已先一步做出反应,柔声回道:“好。”

李妍君喜上眉梢,立马拉了他在身边坐下。

即便是劳碌了一天,他的坐相仍旧十分端正,即便是下一刻让他起身操练士兵也绝不会让他措手不及。但他的眉眼却放松而又柔和,淡褐色的双眸里只有李妍君一人的剪影,像是一名信徒看向自己心中的神灵一般专注。

李妍君爱看九思专注的神情,也爱九思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这种香气简单又熟悉,总能让让她不知不觉地平和下来。

她甚至怀疑九思是不是在校场旁边搭了个澡堂子,要不怎么会无论多晚出现在荟怡殿都是如此清清爽爽,不沾任何尘土。

“怎么了?”九思叫她久不开口,忍不住问道。

短短几个字在瞬间便引出了李妍君所有的委屈和沮丧。她像一只被打湿了的猫,难过得将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了下来:“我有些想念母亲。”

她的母亲,皇帝的发妻,郢朝唯一的皇后,转眼之间竟已病逝十年了。

十年间,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温柔而又和蔼的,即便是不笑也能从眼中看见万千爱意。

“我不喜欢柳贵妃。”李妍君眼里起了薄薄的一层水雾,带雨梨花般脆弱无助,像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嘟囔着,并无半点底气,“可是她没有欺负过我,也没有欺负过阿泰。母亲总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好,可是我却会没有道理地不喜欢一个人。怎么办。我还是没有办法像母亲一样。”

她垂着头,柔顺的头发从肩上滑落下来,仿佛连头发都诉说着失落。

“可是我也不喜欢她。”九思轻描淡写地说。

李妍君侧过头,眼睛亮亮地看向他,疑惑与惊喜都小心翼翼地藏在眼帘后面,那些由于自己没有能够像母亲一样和善而升起的失落消散了不少,仿佛有另一个人作伴,自己的“不喜欢”就有了一些道理。

“不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都不需要理由。”九思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李妍君片刻,仿佛看着她便能寻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李妍君似有所感,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分明是一个握剑的人,说话做事皆同他的剑势一样凌厉直接,在此刻却柔和得像是在努力托起一朵云。

或许是察觉到了李妍君过于直白的目光,这位握剑的人眼中闪过了些迷茫,询问式地抬了抬眉,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无措地偏过头,躲开李妍君的打量,真是狼狈得可爱。

李妍君扬起嘴角,拉过他的一只手抱着,顺势倒在了他的肩上,感叹道:“九思,你怎么这么好呀。”

九思没动,也没说话,大概是想躲却又不敢,整个人都僵硬得像是一段木头。

很舒服的木头。李妍君想。

“你还记得吗?母亲也很喜欢你。她给你做过枣泥糕。”

先皇后刘茗是一个极其娴静的女人,虽然出身世家,又贵为太子妃,却没有一点架子,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柔柔的笑容。

十四岁那年,九思为了护着李妍君而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只撑着一口气将李妍君带回了东宫,才听到太医说李妍君没有什么大碍,眼前登时便是一黑。

再醒过来的时候,李妍君正趴在他的床头,睁着一双有神的眼睛看着他,见他有了反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抽一抽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从旁边端出一个盘子,放在床头:“母亲给你做了枣泥糕,你吃一点吧,好甜的。”

那个时候的九思头痛得很,眼前一阵一阵地模糊,说也说不出,动也动不了,迷迷糊糊地就被人塞了一块糕点,甜得发腻。

如果忽略掉糊了一脸的糕点渣和差点噎死这一点小小的插曲,也算得上一段美好的回忆。

九思忍俊不禁,轻声道:“记得,皇后做的枣泥糕……很甜。”

李妍君没有回应。

九思轻轻地扶着她摇摇欲坠的头,让她能够稳稳地倚在自己的肩上,待她睡得再熟一些了,便弯腰将她抱起,安置回床上。

外人都说李妍君极肖其母,可九思不觉得。

她分明要更加的明媚娇贵,如月季一般肆意享受四季的阳光,若是不开心了,还能抖抖身上的刺扎得人生疼,却又脆弱得连一点点的风雨都能将她伤害。

好在今夜无风也无雨,月光自窗口泻了一地,安神香在香炉上袅袅升起。

待到第二日的日光挥洒,李妍君只觉得恍若隔世,骨头缝里都是酥的,让她眷恋地抱着被子蹭了蹭。

若是遵循本心,她是想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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