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女子眼熟的很,身着绫罗长纱,身段轻盈,正朝着大门走来。 如果没认错的话,前些时日在梁氏衣坊,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翠梧书斋的,除了黎夕云,还能有谁? 真是天要亡她,此时若是让黎夕云认出她来了,这些时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金砖在门口犹豫僵持着,犹豫片刻也未出门。 齐景绍睨了她一眼,“你是狗吗?” 金砖立刻将门紧闭,转过来的脸上硬气全无,多了几分央求。 他脸上染上一丝狐疑之色,金砖回答道: “外头黎小姐来了!” “来了就来了,你怕什么?”他心底生疑,为何怕她? 金砖气急,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你特地让她来的?” 齐景绍抬眸看向她那凌乱的衣衫,泪湿的眼角,嫣红的面容,不成型的衣襟,铜镜倒影中,他脖子深处留下的指痕……一样一样,桩桩件件,全是说不清的“事实”。 他伸手指了指桌边堆满的奏折,半是生气半是好笑道:“孤在你眼里就如此清闲?” “谁知道殿下心里怎么想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黎夕云估计马上便进门,若是被她看到这一切,阖宫上下便会传遍他与金砖的谣言。 齐景绍皱眉,顿了顿,才看了眼书柜后方。 金砖立马会意,三俩步跑到座屏后头躲了起来。 终于,黎夕云推门而入,一进门便袅袅婷婷地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可一进门,她却朝着坐屏后不停张望,他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齐景绍语气并不亲近,相反倒是疏离得很。 黎夕云并不计较齐景绍的冷淡,把手中精致的小食盒放下,一一摆放好,才娇声道:“记得殿下曾赞我家中的点心不错,所以今日我特地带了马蹄糕来给殿下尝尝。” 齐景绍听着黎夕云自顾自地介绍着食盒里的东西,心思却浑然不在上面。 金砖竟然真不是刺客? 齐景绍半眯起眸子,他第一次看错了? 金砖在身下泫然欲泣,大声控诉一幕幕在脑海中环绕。 黎夕云见他心思不在上面,怀疑地喊了他一声,“殿下?” 齐景绍抬眸看向她,“无事便离开。” 黎夕云手缰在半空中,面上尴尬。 “殿下可是嫌我烦了?” 整个翠梧书斋一片宁静,此时就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 金砖紧张地躲在座屏后,小心翼翼窥探外头的情况。 初见之时她对只觉得黎夕云是个清丽佳人,今日的黎夕云却更添美艳,一头青丝整齐地轻拢起来,鬓边簪着粉嫩的娇花,樱唇媚眼,额间的璎珞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窥听别人的私房蜜话是挺不礼貌,可眼下黎夕云是她退婚的关键,金砖只盼着他们的感情能和睦些再和睦些,这样她退婚才好顺利些。 上次相见,黎夕云还是一个对旁人蛮横的大小姐,如今竟也为了心上人如此卑微。 这些情啊爱啊的,到底有什么意思? 换做旁人听着这样的娇声,怕是硬不下心肠再说些不好听的重话。 可齐景绍却不知好歹极了,看得她一阵心头火气。 “无事便离开。”齐景绍再次重复。 金砖远远瞧见黎夕云埋下头,眼底似乎已经噙着泪。 而她对面的齐景绍却置身事外,眼前美人垂泪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过了好久,黎夕云才缓缓出声,“殿下是因为父亲要给我定亲,所以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你想太多。” 金砖大惊失色,黎夕云竟然要与旁人定亲?!而齐景绍还不知好歹地道:“我曾听闻人生有三大错觉,一自己绝不普通 ,二时间还很多,三他钟……” 三他钟情我!金砖在心里尖叫!这个鬼男人在说什么呢!! 如果这二人因此形如陌路,那她要怎么办!她还怎么退婚? 不!不能让他说出口! 眼见着黎夕云转手就走,金砖心里慌乱与着急并存,索性一抬手,直接把身旁的青花瓷瓶打翻在地。 “呲啦”一声响,瓷瓶在地上迸裂,化成一地雪白的碎片。 黎夕云听见声响,止住了脚步,她适才便觉得书斋内有些不对劲,此时更是气恼:“殿下,书斋里还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