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边境,烈日不掩瀚海荒漠的锋芒,这万里无垠的黄沙中,荒无人烟而凶险,野草中隐没着白骨也是常有的事。 清脆的骆铃声在这荒漠中犹如仙乐,除了驼队、护卫,还有一座装饰华丽的轿辇——由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拉着。 萧奕时埋头趴在黄沙之上,嘴唇已经发了裂,遥望马车逐渐逼近,她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萧奕时唇瓣翕动着,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她喃喃道:“还请贵人给我条活路。” 马车前端的宦官锦天喊道:“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别给我们主子找晦气,哪凉快哪呆着去。” 萧奕时握紧拳头,沙砾硌着手发疼,正准备开口继续央求,马车里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锦天,不可无礼。” 这名为锦天的宦官这才收起严厉之色,萧奕时绷直背脊埋着头,心里那根弦这才一松。 马车帘上的珠翠碰撞声不断响起,萧奕时抬头望去,却瞧不见马车中她要见之人的面容,不过总觉着有一道幽深目光正上下审视着她。 她继续央求道:"还请贵人救我一命。” 里头迟迟未有答复,炎炎日头照射在她面上,只觉得难挨的很。 直到身临其境,她才缓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太荒唐了! “你是何人,为何一人在这白骨堆之中。” 她抬起头,只看见一只分外好看的手撩起帘子,却看不清影影之中那人的脸。 传闻齐景绍冷心冷情,可这声音听来倒挺亲和的。 她低头酝酿了许久,再抬头已是泪眼婆娑,“公子,小女爹娘已不在世上了。若公子真狠下心,小女也只能早日去地下和爹娘团聚了。” 萧奕时面上虽然眼泪涟涟,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她的一番话,马车里的人似是动了恻隐之心,一连串安慰道:“小娘子莫伤心,我可以帮你离开白骨堆。” 只带她离开白骨堆可不够,萧奕时继续磨道:“小女世上已无亲人,还求公子收留女子,小女可以为公子当牛做马。” 这话说完,马车里的人又陷入了沉静,似是觉得她的要求太过为难人。 萧奕时心下一悬,东宫难不成连个宫女都养不起了? 她眼前一黑,摆出了昏倒的架势,里头的人瞧她形势不对,立即开口道:“可,可我回汴京便要成亲了,怕是不能将小娘子带回府中。” 萧奕时心下一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成亲? 成哪门子亲! 表兄信件说得清楚,齐景绍根本不愿娶她,不会还没和她退婚,就要把传闻中的黎小姐纳进东? 别太过分。 萧奕时握紧拳头,手中的沙砾硌着发疼,却未松动半分。 马车里瞧她已经坚持不住,犹豫片刻说道:“白骨堆吧,你的去处我再会想办法。” 萧奕时低垂着眼眸,咬牙切齿道:“多谢公子。” 好你个齐景绍,既然留下她,就休想甩开她。 温予恒立即关上车窗,齐景绍透过最后一丝缝隙望去,只见那身形纤弱的少女艰难起身,朝着队伍后头走去,白皙的脸上留有两道盈盈泪痕,薄唇似是已发了裂。 他不冷不热地看了温予恒一眼,用少有的善意提醒道:“孤记得,望安侯已经给你定了亲事,好像是太师嫡亲孙女。”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你温予恒若是将不明身份的落魄女子带回府中,便是给太师上眼药。 可温予恒见日头像是将人蒸熟一般,于心不忍,“将她带离白骨堆而已,泉儿不会计较这些的。” “随你。” 他可不是庙里的大佛,这孤女是惹是生非的主。 齐景绍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腰寄玉带,一顶嵌宝金冠将头发束好。 温予恒身为望安侯独子,难得离开汴京一趟,对周遭一切都新鲜的很。 这路程实在太过枯燥,温予恒按耐不住落寞,便找他搭话道:“元锡兄又怎么看待金佺失踪一案?” “不知。” “柳乡县县丞都见过金佺与北晋人来往,”温予恒便开始发布自己的见解,“依我看这金佺就是投敌了,人证物证皆在,这案子该有了个了结了。” “塞北战事不断,金佺又是柳乡县县令,此次带着堪舆图一起失踪,怎么看都…” 齐景绍缓缓抬眼,毫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