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妃被李善用所描述的那个贯通东西、勾连内外、商客财流汇聚的美好前景所深深吸引了,如果真能实现,那么容国便是让渡些许小利,又有何不可呢? 李善用悄悄观察着容王妃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心知她已经动摇了七八分,便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追着说服她,又将话题转回了毓秀堂。 “毓秀堂之兴,始于鲁朝开国肇基、百废待兴之时;毓秀堂之盛,起于女帝盛世、万业竞发之时,俱是应了家国兴盛之气运,填补了人才缺口。如今襄国由凋敝走向兴盛,运河商道由荒废走向繁荣,正需要大量人才涌入,岂非正是毓秀堂复兴的大好时机? “毓秀堂本就是天下女子的太学,从来就不应该囿于宫廷之中,只为皇室培养女官,正该利用此良机,为天下女子开拓视野,为不愿囿于内宅、以色侍人的女子谋一条安身立命的出路。不知王妃以为如何?” 容王妃从头到尾听完李善用所规划的前景,久久不能言语。自己斤斤计较于几家商户之得失时,李善用已经将目光铺向了全天下,乃至远及外藩;自己畏难惧险,拒绝了兴办毓秀堂分支的提议,李善用却立足于毓秀堂之复兴和天下女子之裨益,迎难而上一力筹办襄国毓秀堂。难怪女师最终选中了李善用,这份眼光和魄力实非常人也。容王妃心中头一次生出了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李女官的胸怀、气魄,我远不能及。”容王妃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李女官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写信来,我身为毓秀堂弟子,自当为毓秀堂复兴略尽绵薄之力。” “多谢王妃。”李善用得了容王妃的许诺,欣然行礼致谢。 谈完正事,容王妃留了李善用与廖缪缪二人用饭,从女师近况问到他们在容国住得习不习惯,就像一位温蔼慈和的前辈,李善用都一一回答了。 宾主相谈甚欢之间,忽地有一名靓妆女子闯了进来:“听说有襄国贵客到了,王妃娘娘怎的不叫我也来见见?” 这声音如莺啼般清脆悦耳,语气却殊为无礼,引得李善用闻声看去,见这女子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已作了妇人打扮,妆饰华贵、眉目艳丽,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目中无人的轻狂,看这形容做派,应当便是容王收集的那一院子莺莺燕燕之一了。 任谁家主母宴客,也没有让妾室出来见客的道理,她这番举动言语,损的可是容王妃的颜面。李善用默不作声,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暗暗猜测这姑娘是哪里生得肖似那位前容王妃,能得容王如此宠爱,纵惯得生出天大的胆子,敢直闯容王妃的宴客之所当面挑衅。 果然,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容王妃,神色立马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不知道不许擅闯宴殿的规矩吗?”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我是襄州人,前几日提起思乡情切,大王还答应让我得空回襄州看看呢。”提起容王恩遇,那宠妾眉梢眼角间俱是得色,质问地看着容王妃,“既是襄国有客来,王妃娘娘怎么一味瞒着,不肯让我见家乡人呢?” “原来是明知故犯,”容王妃冷哼一声,根本不跟她废话,扬声吩咐道,“来人!拉到二门外杖责二十,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容王妃一声令下,便从殿外进来几名精壮婆子,拉住那宠妾就往外拖,将她精心插戴的首饰都碰歪了,一身簇新的衣裙也都揉皱了。 那宠妾才刚入王府不足一月,容王贪新鲜,正是盛宠之时,情热上来什么荒唐胡话都肯说,小姑娘年轻识浅,将情话当了真,便仗着宠爱轻狂起来,打听着容王妃今日有客,就想踩着王妃的脸面,立自己的威风,谅王妃年老色衰,不得大王宠爱,纵然心中气恨,又能拿她怎么办? 谁想王妃出手如此狠辣,竟然丝毫不顾及大王的颜面,拿着大王的心头肉当作下人一般随意责打。那宠妾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婆子围上来狠狠拖翻在地,登时慌了,厉声尖叫着:“你敢!大王如今夜夜都宿在我院里,你敢碰我一指头,等大王回来了,绝对饶不了你这妒妇!”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这宠妾素日里仗着宠爱张牙舞爪也就罢了,可今日李善用和廖缪缪还在场呢。容王妃自觉颜面大失,脸色铁青地一挥手,让人快点将她拖走。 几个婆子见王妃动了气,连忙将那宠妾堵了嘴,半拖半抬地飞快弄走了。宴殿之中终于安静下来,容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歉然一笑道:“管教不严,让两位女官见笑了。” 李善用含笑回了一句“王妃客气了”,倒是廖缪缪看了这一场闹剧,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烂摊子。自己家里不过一个没名没份的“前未婚妻”生事,这容王府可是有二十几个呢,要是个个都像方才那个这般作耗,容王妃得多糟心哪。 念及此处,廖缪缪心有戚戚焉地说:“王妃真是辛苦了。” 容王妃淡然一笑道:“既为王府主母,管教下人是份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