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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1 / 2)

夜,即便再漫长,也终有过去之时。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自以为用草人收获了一夜箭支的卢奴人,借着熹微晨光往城下看去,果见绳子那头绑着的草人遍身插满了箭支体量增大了一倍不止,便心满意足地将沉重的草人拉上城墙。然而,将将在城墙上露出头来的那一刻,原本无害的草人忽地被抛到一旁,藏在下面的襄王军士兵纷纷跃上墙头,悄无声息地挥出刻意涂黑、全无反光的兵刃将对方抹了脖子。第一批拉草人上来的卢奴士兵根本反应不及,连一声示警都未及发出,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都说天亮前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城墙上的卢奴守军虽然多,但他们习惯了固若金汤的城墙保护,根本没想过敌军能登上城墙,等到发现敌情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襄王军的先锋们已经势如破竹地在城墙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厮杀。

城墙上的战势瞬息万变,一开始襄王军趁着出其不意,杀伤了不少卢奴士兵,但等到卢奴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即刻稳住阵脚,反过来围杀攻上城墙的襄王军。先锋们聚集到一起,集中力量按照襄王的命令向着城下通往城门方向冲杀,然而围拢过来的卢奴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踏着自己人和卢奴人的鲜血,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统统停手!”

一个坚毅的女声忽然响起,在全是兵卒的城墙上显得尤为突兀。

“我是乌王幼女,奉襄王殿下之命劝降,放下刀兵者不杀!放下刀兵者不杀!放下刀兵者不杀!”

这名女子自然便是乌瓜,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用卢奴语说一遍,再用中原官话说一遍,反复不休。

一开始没人听她的话,但随着双方死伤越来越多,就渐渐地有胆小的卢奴士兵忍不住扔下了手里的刀。襄王军先锋们要的是冲到城下开城门,而不是杀戮卢奴士兵,自然不会攻击没握着刀的卢奴人。

于是,很快就有卢奴士兵大声叫喊起来:“她说的是真的!他们不杀放下刀的人!她真的是乌王之女,是乌阿奴神派来拯救我们的!”

在卢奴的传说中,乌氏王族是乌阿奴神的后代,乌王后裔在卢奴人的心目中就代表着安全和守护、敬爱与服从,故而乌氏才会在覆灭二十年之后仍能拥有众多臣民的忠心爱戴。所以,纵然白琮下了严令,必须肃清任何一个入侵城墙的敌人,但在乌王之女的大声疾呼之下,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卢奴人抛下了刀兵,一时间,城墙上刀剑触地的仓啷之声不绝于耳。

襄王军先锋们见此情景,亦绝不恋战,飞快地往城下冲去。

坚守两月有余的卢奴王城,终于被从内部打开了城门,成千上万披坚执锐的襄王军瞬间涌入了王城之中,将负隅顽抗的卢奴守军全部歼灭,同时也践行了襄王对乌瓜的承诺,绝不伤害无辜的官民百姓。

天终于亮了,城墙上的斑斑血迹被大雨冲刷得异常干净,足以证明这一夜血战切实发生过的证据,只余下了洞开的城门和乌压压列阵在卢奴王宫门前的襄王军。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卢奴人心中俱是一片冰凉——二十年前的惨剧,终究是再一次上演了。

前线的军报流水一样传回襄王军营地,报到了李善用的案头,几时攻破卢奴王城的城门,几时攻破卢奴王宫的宫门,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卢奴王宫之中召集群臣朝见的钟声隐隐约约传到襄王军营时,她就明白乌瓜登场的时候终于到了。

她忽然不合时宜地觉得有些可笑,不知为什么,卢奴王宫总会成为她身边亲近之人厮杀搏命的战场,上一次她拉着孟湉从王宫之中落荒而逃,将章九辂和孟澈留在那里迎战举兵叛乱的白琮;这一次,她又亲手推着乌瓜到王宫去,与白琮及其党羽面对面决一死战。

幸而,有所不同的是,有襄王军的保护,乌瓜这一次绝无性命之忧。今日若能成事,乌瓜便是新的卢奴王;若是败了,不过是返回京城,继续做她的左膀右臂。这样的赌注,李善用觉得自己还赌得起。

她站起身来,走到营帐外面,遥遥望着高大巍峨的卢奴王城,心中默默念着:“殿下,乌瓜,但愿你们都能得偿所愿……”

卢奴王宫之中,淋漓的鲜血已被草草清洗过了,大殿上的地砖缝隙间犹见暗红之色,斑痕累累的战痕仍然触目惊心。还是在上次卢奴王为“嫡长孙”举办满月宴的那个大殿中,孟湉一身甲胄,高居上座,居高临下地召见了卢奴的官员们。

最开始,卢奴官员们个个都是嘴硬的,义愤填膺地控诉襄王军入侵外藩国土、围攻王城的行径,仿佛当初不宣而战、大举入侵襄国、劫掠民财、杀伤无辜百姓的,不是他们卢奴的军队似的。

孟湉冷着脸俯视一众卢奴大臣,心里漠然想着,《四夷志》上说的果然没错,卢奴人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他耐着性子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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