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明对章九辂动了心,本来鼓了很久勇气,才悄悄来跟李善用打听,想确认章九辂不曾订亲,再步步为营、徐徐图之。谁知才刚走出第一步,就被正主撞了个正着,羞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草草冲两人拱了拱手,便落荒而逃。 章九辂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觉得谈论婚嫁之事有什么值得害羞的,看着方修明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我一来他就走了?他不是想给我做媒吗?” 唉,果然练武伤脑子,看这俩人,武功高低和聪明程度简直是反着来的……李善用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压不住想敲她脑袋的冲动。 “他哪里是想给你做媒,他是想给他自己做媒呢。”李善用幽幽地说。 “那他问我订没订过亲干嘛?”章九辂大惑不解。 “傻丫头,就你这脑子,在卢奴竟没给人卖了?”李善用终于没忍住,抬手在她脑门上一弹,“没想到卢奴民风居然这么淳朴。” 章九辂摸了摸脑门,呲牙一乐:“公主殿下宽容,不与他们计较罢了。” 得,听这意思,在卢奴这些年还真没少吃亏。李善用皱起了眉头,打算一桩一桩细问。 “别的一会儿再说,你先说说你对方修明怎么样,喜不喜欢他?你要是也有这个意思,我替你去与他说。” 章九辂终于明白了点儿什么,扭过脸说:“什么意思?谁有意思啦?我可没意思!” 李善用奇道:“你对他真没意思?你不是挺喜欢缠着他的吗?” 章九辂急道:“我那是想听他讲抱一道人的故事。要是这样就说我对他有意思,还不如说我对抱一道人有意思呢。” “噗嗤!”李善用乐了,抱一道人成名已有三十余年,都论年纪能做章九辂的祖父了。她这个一着急就口不择言的脾气,可真是这么多年都没改呀。 李善用追着看章九辂的表情,她侧过脸就再追过去,笑嘻嘻地问:“那你还送给他那么大一瓶降圣膏呢?我记得你说过这药膏珍贵,你家送关系近的亲戚才给大瓶的,稍远的旁支都只能得小瓶。我在他床头看见那那么大一瓶降圣膏的时候,还以为你拿他当你家的小女婿了呢。” “我那是感谢他见义勇为,不能让好人因为做了好事反而落个凄惨的下场。”章九辂“嘿呀”一声,气道,“你成日里都在想什么呀?他比武切磋根本打不过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啧啧啧,你这借口骗鬼去吧。在毓秀堂的时候,你明明说过喜欢斯文有文采的,可没说过喜欢武功高的。”李善用砸着嘴感叹道,“以你的本事,要是非得比武胜过你,你才愿意,这辈子可就难嫁了。想起来了,倒是有个人能打赢你,莫非……”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章九辂,章九辂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没好事,立即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 “咱们启程之前,你日日找均王切磋,越打越输,偏偏越输越打。莫非,你想做均王妃?” “你不是好人!”章九辂气得使出擒拿手去捂李善用的嘴。李善用话还没出口就已准备好脚底抹油,见她一动,便身手敏捷地逃开了,跑到一边弯着腰哈哈大笑。 两人笑闹了一阵子,笑得肚子都疼了,才互相休战,上车坐在一处说体己话。 章九辂撑不住李善用的辞锋,被套话套出了她在卢奴已经有了心上人。别看她刚才跟方修明说自己没订亲时坦坦荡荡、无所畏惧,当真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来,便露出了小儿女的娇羞之态。 “他是卢奴王的侄儿,从小被卢奴王当亲儿子养大的,一直仰慕王化,喜欢跟中原人做生意,所以给自己起了个中原名字,叫白琮。 “他长得好看吗?”李善用好奇问道。 “可好看啦!又高挑又苗条,腰细腿长、眉清目秀的,他爱穿中原的青衫,穿上以后特别有文人风骨。而且你别看他是卢奴人,官话说得可好了,他还会做诗呢。” “作诗?”李善用忍俊不禁,“这我可不信。” “他真的会作诗!我记得他有一首诗,是吟咏卢奴境内木刀河的,怎么说的来着?我想想啊……”章九辂是个天生跟字有仇的,入毓秀堂前压根是大字不识,在毓秀堂里被先生们强压着才识了一二千字,要说吟诗作对,那就真是打死也不肯学了。谁能想到,为了喜欢的人,这会儿连诗都肯背了。李善用腹中哂笑,这要是被女师知道了,真不知是会高兴,还是气恼了。 章九辂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摇头晃脑地开始了:“木刀河水长又长,灌溉两岸稻花香。明天我想吃鱼了,九辂舀来做鱼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善用捂着肚子,发出一阵惊天爆笑,急得章九辂忙去捂她的嘴。 “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