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府门前正车水马龙、贵客盈门,皆是听闻史二公子即将再次出海,前来践行的的亲朋好友。孟湉提前打过招呼,说今日要来践行,便直接入内去见史成贵,嘱咐李善用留在花厅暂候,待他将事情向史成贵说明,再请他来花厅相见。 李善用独自坐在花厅之中,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史府用来待客的香茶倒是极好的,闻其香气,观其色泽,便知价值不菲。不过,今日府上如此繁忙,她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史成贵,就要看棠棣壶的制造图纸在他心中到底价值几何了。 过了一会儿,李善用便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一人正是孟湉。她举目往孟湉身侧那人望去,但见那人穿着一身素色暗纹的淡雅衣袍,身姿挺拔、风姿舒朗,不像个汲汲求利的商人,倒似个风雅文士,特别是眉目间与孟湉有三分相似,俊美凤目中隐着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仪,正是不怒自威。 李善用虽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立即便明白了他的身份,快步上前见礼:“久闻史二公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史成贵还礼笑道:“小李女官客气了,还请上座。”他一开口,那股隐隐威势便即消散,略嫌凌厉的凤目也笑得一团和气,终于像个左右逢源的商人了。 二人分宾主落了座,李善用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笑道:“听闻史二公子对我随手制的小玩意有些兴趣,我备感荣幸,这是制作图纸,就此相赠,结个善缘。” 侍女接过图纸呈给史成贵,他仔细一看,见图纸上步骤详尽、尺寸分明,只要交予熟手匠人,立即便可制作,可见诚意十足,便满意收下,当面同李善用算起账来:“这样的新奇玩意适合走礼,最受高官勋贵之家追捧,待年节之时推出,便是定价一百两银子一把,也有的是人买。待日后工匠熟练,产量提高、成本降低,再定价十两银子一把,又能卖给富户中产之家,再赚一笔。再销往海外,又是一笔。小李女官这是送了我一笔一二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呀。” 他取出一张纸条,递向李善用:“这一万两银子算作首款,小李女官拿着我的条子,可往京城任何一家钱庄支取。至于棠棣壶日后的利润,我与女官八二分润如何?” 侍女将纸条呈给李善用,她却看也不曾看一眼,蹙眉对史成贵说道:“我虽只是个小小女官,却也知言出必践的道理,既已说过要将此图相赠,史二公子此举,莫非是要试探我的为人?” 孟湉忍不住看她,插言问了一句:“李善用,你一个月领多少月例银子?” 李善用冲他眨了眨眼睛:“怎么?二殿下可怜我穷困潦倒,想贴补我一二?”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孟湉冲侍女捧着的那张纸条一点头,“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够你攒一辈子的月例,以后还有分润,你真的不要?” 李善用盈盈一笑道:“其实,我今天不是为这个来的,是有件事想请教史二公子。” 史成贵目光一闪,他可没忘了这位女官是清元宫的人,之所以肯百忙之中出来相见,又出大价钱买下棠棣壶的制作图纸,一则是确实喜欢且有利可图,二则也是存了拉拢收买的心思。此时见她坚辞不受、态度坚决,似乎来者不善,面色便郑重起来,说道:“小李女官有事,不妨直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善用神态轻松地笑了一下,“是我有个友人,是司制司的宫女,前年放宫女的时候已经出宫去了。她出宫前与我说,她在一桩陈年旧事里,曾对不起一个人,这些年来总是寝食难安,让我在宫里有机会帮她打听一下,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是什么旧事?”史成贵敛去笑意,肃容问道。 李善用望天想了想,似乎在斟酌措辞:“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二殿下的十岁生日当天,宫中设宴庆贺,御前临时来人到司制司催要御衣,说是皇上更衣的时候打翻了香炉,把备用的几件吉服都烫坏了。我那友人便收拾了几件备用御衣,叫了另一名宫女一起送去了明光宫。待办完了差事,她突然想起一件私事要办,就让那名宫女稍等她片刻,两人再结伴回去。 “谁知,这一等就等出了事来,待她办完了事回来,那名宫女就不知所踪了,她百般打听都打听不出那人的下落,过了许久才隐约听说,那人因为蓄意勾引贵人违犯宫规,已经被暗中处死了。 “我那友人说,那名宫女平时最是本分不过,从未有过半点行差踏错,绝对不是浮□□子。她十分懊恼,如果不是她叫那人一道出来办差,又或者办完了事就赶紧一同返回司制司,那人定不会遭此横祸,因此这些年来一想到此事就心神不宁。 商管事出事之后,李善用便多方打听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试图查清真相。二人结伴去明光宫送御衣的事,就是与商管事交好的司制司张宫女说出来的,而张宫女离开以后,商管事的遭遇,则是从昭阳宫宫女樱草口中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