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温泉山庄的这天,林靖鸢和陆元祁早早地收拾妥当出门去。 今日雪停,大早上起了雾,远处朦朦胧胧,雾气弥漫在林靖鸢周身,一片湿冷,她拢紧身上的狐裘领子,快步朝门口的马车走去,下台阶时却没留意脚下的薄冰,滑了一下,幸而陆元祁就在她身后,稳稳地托住了她。 陆元祁一面抓着她的胳膊,一面笑道:“你可真是没我不行。” 话刚说完,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鬓发微白的男子,一瞧见陆元祁便有些激动。 反观陆元祁,脸上笑容早已尽数散去。 林靖鸢自然是认识宋大老爷宋玮的,见了他,没功夫跟陆元祁说笑,忙站得端端正正,低声提醒陆元祁:“是你父亲。” 也不知他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儿,不过林靖鸢觉得那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僵硬了几分。 前几日得到宋元礼身死的消息后,宋玮带人去抬尸,半路又被叫了回来,今日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 见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宋玮高兴地拂掌,眼圈微红地与陆元祁寒暄。 陆元祁始终无动于衷,一直到最后宋玮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他才终于有点反应地点了个头,转而拉着林靖鸢上了马车。 至于陆元祁为何对自己的父亲如此冷淡,林靖鸢大概知道,听说宋玮年轻时酷爱花天酒地,到处沾花捻草,更是在柳氏难产死后不久迎娶继室进门,陆元祁肯定是觉得宋玮对不起他死去的母亲。 她也听府里人说过,宋元礼对宋玮这个父亲也不亲近,父子之间见面都说不上几句话,这点他们兄弟俩倒是一致。 本来欢欢喜喜地出门去,见了宋玮这一面,陆元祁忽然消沉许多,一路上闷闷地不说话。 林靖鸢不着急去劝慰,且由他静静待一会儿,等到了温泉山庄,他立刻就被纪丘平给缠上了,自然也没有暗自伤怀的功夫了。 这处山庄群山环绕,此时冬雪未消,层叠起伏的山峰上白雪皑皑,远远望去像一幅水墨画。 内部建筑是江南的风格,雕刻装饰繁多,但色调素净雅致,与周边自然景色巧妙融合,形成清新淡雅的格调。 四人聚头时已是晌午,用过饭后,纪丘平叫上陆元祁到后头的山林里去打猎,说要打一些野鸡野兔晚上烤着吃,二人昂首阔步地带着狩猎的工具去了。 林靖鸢则和钟宝琛待在山庄里闲逛。 “这山庄是按照江南式样修建的,我也没去过江南,也不知到底像不像,你瞧着这儿可有几分江南的样子?”钟宝琛问道。 林靖鸢凭栏而望,将秀美的雕梁画栋尽收眼底,含笑点头:“的确很有江南味道。” 钟宝琛挽着她的手,边走边道:“你以后若是想家了,便来这儿逛逛。” 闻言,林靖鸢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家都没了,自然也不会想了。 她侧眸望向与记忆中重叠的江南之景,眼眸中映着凄清的雪色。 日已黄昏,天色渐暗,林靖鸢端着雪梨汤,一勺一勺喝着,突然钟宝琛起身到窗边看了一眼,蹙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天都快黑了。” 林靖鸢抬头瞧着她,不以为然道:“许是贪玩,忘了时辰。” 钟宝琛却有些不安:“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林靖鸢向来乐观,反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失笑道:“不是有小厮跟着吗,能出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做事冒冒失失的,不着调儿得很,一出门就疯跑,那山林那么大,说不定有什么野兽……”钟宝琛越说越担心,“不行,我得去找找。”说完,她赶紧进里屋去找件厚披风穿上,准备去寻人。 林靖鸢听她这么说,也紧张起来,忙放下手里的梨汤,走出屋子张望,不料刚一出来,正瞧见陆元祁从那边的长廊上走来。 就说不会出事的嘛,林靖鸢的心又安定下来。 待人走近,她看见他两手空空,“咦”了一声,问道:“鸡呢?兔子呢?” 陆元祁目光微闪,一面伸手扫落肩上的落雪,一面道:“哦,我们刚刚吃了。” 话音刚落,纪丘平从他身后闪过,捂着手背一溜儿小跑地进屋,嘴里喊着:“阿琛,快帮我把冻疮膏找出来,今日真是背得很,连根鸡毛都没找到,还把我手冻得生了疮,痒死了!” 陆元祁面色僵硬,无声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群山。 林靖鸢冷笑:“你吃的鸡毛?” 陆元祁:“……” 晚间,没吃上野味,却也是饱餐一顿。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