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论恐怕萧沉此番找来,怕是以为她方才去松烟斋是找他有事相商。 天知道,她也是刚刚见了天璇的提醒,才想起这卖笔墨的松烟斋恰是萧沉的联络据点。 果然,他开口了,面容冷肃,却隐有关怀之意。 “我上午不在城内,掌柜告知你去了松烟斋,可是遇上了何事?” 不过瞬息,顾挽澜已经调理好了心态。 “你身为绣衣使应当也知道了,我曾借用你的名头做了一点事。” 萧沉大手一挥,并不在意,“不过小事,本就是合该受罪之人。赵天风那里我会出面,你不用因此烦忧。” 他竟是连自己和京兆尹私下的约定都知道了,顾挽澜心里一惊,内心对绣衣使的忌惮之心又增加了一分。 不过又一转念,顾挽澜想得便更深。 恐怕是皇帝特意吩咐所为,不然若人人事事都盯到如此细致的程度,那绣衣使怕是人手不够。 可她都没了职权只困在深宅大院里,皇帝这般费心盯她又是为何? 思虑不过一瞬。 顾挽澜又想起身披铠甲上秋山的武将。 顾挽澜指尖在桌案上轻敲,斟酌道,“今岁寒冬,柔兰可是递了降书?” 萧沉一惊,这可是今日早朝上才传来的消息,她怎会知晓?! 可看了眼少女低垂沉静的眼,方又想起眼前之人可是曾大败柔兰的小将军,似乎一切也就说得过去。 这等消息也并非秘闻,明日便会人尽皆知。 萧沉点头,“不错。” 顾挽澜抄着手,叹了口气,头往后一仰,懒散地靠坐在了马车之上,“朝廷接了,对吧。” 是肯定的语气。 萧沉握刀的手紧了紧,“陛下有意乘胜追击,不过如今朝堂上世家清流唯崔家马首是瞻,他们不愿开战。” 想了想,萧沉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从何料到?” 顾挽澜撩开了马车帘,车轮滚过,扬起阵阵尘土。 顾挽澜神色不明,“我看到了,刚刚有武将上了秋山,秋山上有谁呢,唯有秋山别院里还在修养的我吧。” 顾挽澜轻笑一声,“若非是到了什么紧要关头,这并不相熟的武将也并不会找到我的面前,只是可惜,他一心报国,终是要吃一个闭门羹了。” 见微知著、心细如发。 萧沉内心暗赞,越发可惜如今的她被困于后宅,“不日便是除夕,陛下便要封笔,此事恐怕还有转圜之机。” 顾挽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以崔家为首的清流世家为何不愿打仗,便是因为他们发迹之地皆在富庶之地,而打仗便意味着要征收饷银,便是要掏他们口袋里的钱财。 而如今朝堂皆被他们把握,他们又父推子、师荐生、愈发尾大不掉,让寒门和武将当真难有出头之日。 如今,恐怕皇帝也起了斩断之心。 “此事于我现在倒也没有太大干系,不过陛下待我以诚,我永远会是站在陛下这边的。陛下若有需要,我责无旁贷。” 萧沉一凛,顾挽澜此话便是明白了他的背后站着皇帝,连忙拱手,“将军此话,我定会转告给陛下。” “姑娘,松烟斋到了。” 天璇的话从前方传了过来。 “顾姑娘可还有要买的笔墨纸砚?此番我做东。” “不了不了,上午要买的已经买够了。” 顾挽澜连忙拒绝,她可不会什么写诗作画,见着萧沉要掀帘离开,顾挽澜又连忙叫住了他,给他递上了一份帖子。 “不日便是我认亲宴,萧大人有空的话可以前来玩一玩。” 想起近些时日接到的关于这护国公府内的一些消息,萧沉看着手中的帖子,便带上了几分玩味的笑。 萧沉拿着帖子冲着顾挽澜摆了摆手,“一定。” 送走了萧沉,顾挽澜便又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些胭脂水粉,又去看钗环首饰。 天璇啧啧称奇,“您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顾挽澜正拿了一支银钗对着头上比了比,想着顾乐欢戴着应该不赖,顺嘴忽悠天璇道,“你没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吗?” “什么?!您当真是瞧上那崔珏啦?” 怪不得! 怪不得自家主子头一回见面便扒了人手臂,再一次见面又备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过去,还特意把她给支开! 原来竟是真的对那崔珏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