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出门后,心中便有些闷闷的,她跟那引路小厮走了没多久,忽然停住步子。 “姑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脚有些酸,在这歇一下。” 她身子微微靠着栏杆,坐在曲折的长廊上,见园中有几株海棠花树,花朵开的正茂,粉白色的花蕊簇拥在枝头,恍若云锦。 比她扬州家里的海棠花漂亮多了。 那引路小厮见她盯着海棠花看,垂手站在一旁,矮身笑道:“姑娘慧眼,应是看出些门道了,这是番国进贡的花树,和外面那些不一样,极不容易成活,幸得王爷天天如珠似宝的亲自照看,才活了这几株。” 黛玉听后,便怔怔的。 父亲林如海跟她说过,圣上之所以赐婚,是镇平王欣赏她写的诗,尤其是那首旧日的戏作《咏白海棠》。 看来,喜欢她的诗大概是假的,喜欢海棠花才是真的。 赏花的心思淡了,她站起身,道:“烦劳你跟王爷说一声,我是经长公主之邀过来的,长公主既然不在,我也不好在王府中久留,这便回去了。” 小厮哑然:“姑娘,那……那王爷……” 这时,跟她的鹦哥和鸣环找过来了,鸣环见她坐在廊上,忙把手里拿着的缎地绣花桃红斗篷给她披上,柔声劝说,“姑娘,虽现在天气转暖了,但还时不时起风,您坐在这冷冰冰的露天处,要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奴婢该怎么跟王爷交待?” 林黛玉歪头瞅了她一眼,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虽这样说,还是好好的披上斗篷,和鹦哥、鸣环回府去了。 到府后,林黛玉先去拜贾母。 王夫人、邢夫人、凤姐都坐在正房大屋里陪贾母说话,见着她,众人问及今日的事,黛玉还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按理说,她年纪小,见见外男也没什么,可镇平王和她有婚约呢,自己再见他,会惹人笑话的。 鸣环见她嗫嚅,抢一步,扯谎道:“姑娘过去时,长公主正好有急事,来不及相见便走了,姑娘没见到人,就又回来了。” “既是这样,那也罢了。” 林黛玉自回了房。 第二日,和迎春、探春、惜春她们下了学,正一起逛花园说话,就见宝玉的大丫头袭人在廊边远远的挥着帕子,高声唤着,“姑娘们,且等我一下。” 到了近前,袭人擦了擦冒着细汗的额头,说:“宝二爷说让我给姑娘们送东西,我去学堂没找到大家,又跑去珠大嫂子那儿,一通好找,总算找到你们了。” 她另一只手上捧着一个檀木匣子。 惜春好奇的瞅着她:“这是什么东西?” “喏,”袭人拨开金扣,将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并三个南红玛瑙手串。 这要她们四个人该怎么分? 探春瞥了眼黛玉,笑说:“我最不喜欢这些珠呀串呀的,二哥哥他还专送这个。” 袭人笑着解释:“姑娘可别乱说,这是北海静郡王送给二爷的,他自己都舍不得戴呢。” 惜春闻言,拿起三个手串,翻来覆去的对比着。 “呦,你还挑起来了?” 探春笑着抢过去,递给一个给迎春,一个给惜春,最后一个就要给黛玉。 黛玉看也不看,轻扯唇角道:“二哥哥要送的人,又不是我,三妹妹递给我作甚?” 她别开脸,去看树上的花了。 迎春道:“二哥哥想事不周到,妹妹也别生气。” 黛玉心中冷笑,不周到吗?她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到了晚间,黛玉伏在窗前桌子上写信,雪雁隔着帘子道:“姑娘,宝二爷来了。” “就说我不在。” 话音未落,宝玉已经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林黛玉颦眉道:“这大晚上的,二哥哥走夜路,也不怕摔一跤。” “好妹妹,缘何咒我?” “哪里咒你了?好心提醒罢了。” 贾宝玉凑过去,笑道:“我说不过你,咦,你在写什么呢?” 伸手就要去拿放在桌上的信。 林黛玉忙用手臂盖住了,气道:“二哥哥也读圣贤书,不问自取,是何作为?” 贾宝玉见她真生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想到什么,从袖里摸出一手串来,那手串是蓝碧玺制的,比日间送三春的要名贵珍稀许多。 “我过来,是想送给你这个。” 林黛玉当即冷下脸,“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