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惜气得肝疼,元宝不明所以,追上来劝她:“姑娘,朝夕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要不要让人给他送点吃食?” “等他说了实话,再让他吃东西吧。”沈元惜冷笑:“他若受不了,走便是了,我不留他。” 她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朝夕果然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表明态度,“我不会走,所以你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万一你是敌国细作,我可担待不起。”沈元惜阴阳怪气。 “我不是!”朝夕立马着急,柴房里传来动静,他似乎想追出来解释。 沈元惜转身回去,冷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我如何能信你?” “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愿意留我吗?” “今日贵妃问我,可曾在路途中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朝夕顿时紧张起来,试探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答:没有见过,大抵是被山寨大火烧死了。”沈元惜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嗓音清冷:“若我不在意你,又为何会费心替你隐瞒?直接把你交出去还能在贵妃面前卖个好。” “我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却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沈元惜神情认真,目光似乎有一种能将人看透的魔力。 朝夕刚垂下眸子,沈元惜就冷声道:“看着我的眼睛!” “元惜,你别这样,我告诉你便是了。” “想好了再说,我不想再听到谎话。”沈元惜松开手,目光落在朝夕下巴上的指痕上。 “我为七皇子伴读,随七殿下到西乡赈灾,本以为我家殿下被流民所杀是意外。”朝夕神情极为诚恳,“直到我脱险后被太子一党追杀的狼狈躲逃,才意识到殿下之死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元惜面露狐疑:“当真?” “当真,若有一句虚言,叫我此生无后,断子绝孙!”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至少在注重传宗接代的古人嘴里是个毒誓,尤其发誓的人还是个男子。 沈元惜疑虑消了一半,吩咐人松绑。 朝夕活动了下被麻绳勒红的手腕,垂着眸子不看沈元惜,似乎是在委屈。 但他委屈早了,因为沈元惜下一句话是“把他丢出去,扔到大街上。” “姑娘?!”元宝和付正同时震惊,朝夕也顾不得闹小脾气了,半跪在地上抱住沈元惜的小腿,“别,我真的没撒谎,你不要我,我就没地方可去了?” “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沈元惜乐了,“不是不要我养吗?” “元惜,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朝夕眸中满是落寞,沈元惜本想给他留些面子,但如今是他自己不要面子的。 “我如何对你,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沈元惜难得疾言厉色:“进京两日,京中出了两起命案,死得全都是在朝为官之人,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吗?” “命案!”元宝顿时想起来了,思忖着看了眼朝夕,又看了眼自家姑娘,疑道:“真的是朝夕干的吗?” “你自己问他。” 朝夕低下头,小声辩解道:“他们助纣为虐,协助太子害死七皇子,他们该死!” “各为其主罢了。” “好一个各为其主!”朝夕冷笑,“我亦是为主报仇,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不管你,现在,出去。” 沈元惜面色很不好看,元宝第一次见姑娘生这么大的气,也不敢劝,只同情的瞥了朝夕一眼。 “元惜,你一定要逼我吗?” “不是我逼你,我元家容不下公子这尊大佛。”沈元惜一句话也不愿多少,转身出了柴房,忍不住叹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和朝夕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即便同生共死过,她也没有资格管束他。 但得知城中命案与朝夕有牵连时,她还是忍不住恨铁不成钢。 就像得知家里的弟弟在学校打架时,气愤过后又会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但现在的情况是,吏部左侍郎和云麾将军同时暴毙,证据直指新任皇商元家,沈元惜至今没下诏狱,是因为办案官员一致认为元家没这个能耐胆量,也没理由这么做。 元家临行前上报的押运之人统共就六人,多一个朝夕本不会引起注意,但估摸着明日就要有人来提审了,到时若是朝夕还在,元家将有大难。 沈元惜冷言冷语赶走朝夕,只希望他能负气离去,有多远躲多远。 她不希望朝夕被抓到,正如他所说,他也不过是为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