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律法,出嫁妇在婆家受辱,可状告之。”沈元惜只是为难了一瞬,很快便想到对策,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他打死你,是要处以流刑的。” “那也得有人去官府告状啊!”陆大夫人期期艾艾地哭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沈元惜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很想吩咐元宵把人丢出去,但这里毕竟是陆家的地盘,十几年的良好教育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陆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干涉,夫人请回吧。” 陆大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粗壮婆子站在门外,阴森森的瞪着客房里面。 陆大夫人停下啜泣,瘫坐在地上看着沈元惜,眼底带着淡淡绝望。 院子里,乡长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因为陆老夫人一句话,这宅子分给了老大,陆浔本来要搬出去另寻住处。但他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买下了这宅子,老夫人可以留下,但陆家大房必须搬出去。 陆沣本就不甚乐意,碍于乡长的面子,粗暴的薅起夫人的头发往外面拽。 三个豆丁大的小娃娃边哭边抓着娘亲的衣摆,陆沣抱起儿子,一脚踹开两个女儿,嘴里咒骂着“赔钱货”。 沈元惜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上前去扶起两个小姑娘,温声安抚。 陆沣不敢直接对她动手,劈手甩了元宵一耳光,打得人跌倒在地上,捂着脸耳鸣的好一阵儿。 沈元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把两个小姑娘交给陆浔的侍女,毫不客气的扇了回去:“报官吧。” 陆大郎双目赤红,怨毒的瞪着沈元惜,却不敢动手了。 那婢子他打便打了,左不过赔几两银子了事,但元家姑娘是河东程少夫人才认下的义妹,据说还与东洲的郑大人有旧。 行商的最怕做官的,没了陆浔的庇护,这些人整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沈元惜见他神情就知他怵了,心里更加不屑,和陆浔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径直吩咐管家刘伯去报官。 刘伯知道这是自家主子的意思,趁乱从小门溜了出去,直奔衙门。 乡长处理过的分家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见惯了大场面,为了避免被误伤,留下契书,面色不改冲陆浔作揖告辞,忙不迭跑了。 原本陆家的家丁丫鬟大都是大房的人,打起来陆浔铁定吃亏,但有沈元惜一个身份贵重的客人在这,万一误伤了,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陆浔显然清楚大哥的尿性,毫不客气的躲在了沈元惜身后。 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刘伯急匆匆的领着官差进来,来得除了河东当地的官员外,竟还有一个熟面孔。 “郑大人,好巧。”沈元惜打了声招呼,打破了僵局。 郑熹立即收了不耐烦,笑得满面春风,指着沈元惜被裹成蚕蛹的右臂,关切问道:“元姑娘怎在此,可是伤着了?” “小伤,借陆家休整一夜,只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些事。”沈元惜反问他:“郑大人不是在东洲吗,怎么到河东来了?” “河东城郊出了命案,在下来协助查案。”郑熹眼底带着疲倦,显然是一宿没休息。 沈元惜突然有些心虚,状似在安抚元宵,“不经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命案啊,竟还要从东洲调派人?” “一个逃犯,流放路上跑了,朝堂追捕了一月有余,昨日被发现已遇害,大抵是行凶不成被反杀了吧。” 沈元惜回头看了陆浔一眼,做了个抱歉的口型,坦白:“那这案子,可能与我也有些关系。” “姑娘可是有什么线索?”郑熹惊诧,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余光瞥了眼沈元惜吊着的右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聊着,那边陆家大郎越发慌张,口不择言喊了句:“大人,草民冤枉啊!” 话被打断,郑熹只得先处理陆家的事,坐到了刘伯搬来的凳子上,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何事?” “民女状告陆家长公子无故动手打人,按律法,当处以黥面之刑。”沈元惜怕陆大郎颠倒黑白,抢在他前头开口陈述。 她吊着手臂,跪得板板正正,郑熹看不过去,吩咐人给拿了个软垫。 “不行,不能黥面!”陆大夫人急了,连滚带爬挡在自家男人面前,就好像刚才揪着她头发打她的人不是他似的。 沈元惜十八岁之前在农村见多了这种女人,只觉得可悲,没有丝毫同情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陆大郎那般欺软怕硬的人,但凡表现的硬气些,都不至于活得这么没有尊严。 下一秒,陆沣一巴掌扇在妻子脸上,啐了一口,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