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送上的,是自己亲手给郑家夫妇做的针线活,包括了一人一套衣裳鞋袜,此外给干爹的还有荷包和扇套,给干娘的是抹额、香囊。从图案到式样,都是精心设计,从裁衣到针线,都是亲手做的。并不是丫头们做好,她动手绣两针,表示个意思。 为着准备这些东西,黛玉这些日子连看书的功夫都几乎没有了,嬷嬷和丫头们也没少劝,可她始终觉得,于她而言,郑家几乎称得上是救了她的命,即便有戴语的帮忙,若郑家不念旧情,她真的不知道,在当时的那个处境下,她能不能活得下来。 郑夫人接了礼物,细看了一会儿,连声赞叹黛玉手巧,她也知道这一针一线都是黛玉亲手准备的,赞过礼物后,却是告诉黛玉:“以后可不能这么劳神费心了。” 然后将早备好的礼物回赠黛玉——一副银碗筷和一把长命锁、一套衣裳鞋袜。正是一整套的礼,寓意不必说。 黛玉又将做给几位兄弟的针线活送出,因如今郑家只有长子郑诚已经成亲,于是黛玉给长嫂单独做了一柄团扇,是双面苏绣。 “哎哟,还是表嫂得了好处,这可真是好看。”一旁的陶琇莹先赞叹起来,很是羡慕。 “你还说,每次让你绣花,你就有诸多借口,现在羡慕也没用。”陶琇莹的母亲在一旁打趣女儿。 “那可不见得,玉儿妹妹,回头你也送我一个怎么样?”陶琇莹素来不把姑姑家当外人,很是自在的,又与黛玉一起玩耍过好几次,所以就直接开口。 黛玉自然笑着应了,陶家夫人不免摇头。 “你是做姐姐的,不说送东西给妹妹,怎么还好意思开口要东西。”陶夫人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日里太宠女儿了。 “我这是不把妹妹当外人啊。”陶琇莹倒是非常能诡辩,“而且,林妹妹,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等会儿我瞧瞧送给你,不让她们知道。” 陶琇莹一面冲黛玉使眼色,郑家夫妇都不禁笑了。 活泼大方,由此可见,陶琇莹是何等受宠。虽是姑娘,在父母眼中,却丝毫不低于家中兄弟。 之后出来拜见各方亲友,黛玉这会儿便是以郑家女儿的身份了,众人自然也是齐齐道贺,或称赞黛玉的,或夸赞郑家的,吉利话儿不要钱,人人都不吝啬多说几句。 正在此时,从外院递话进来,竟然有宫中太监来了,众人都不免大吃一惊,心里免不得嘀,猜测是何缘故。面上却是不显。 出乎众人的意料,竟是宫中宸妃娘娘那里,赏赐了东西来。 说起宸妃,与郑家倒也算得上是同宗,但与郑铎这一房却是隔的有些远,宸妃双亲早就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听闻平日里与郑家也没有多大往来。此外众人也都知道,当今天子目前六个皇子,其中两位出自这位宸妃,不仅如此,因当年皇后所生长子夭折后一直无所出,宸妃的儿子,也就是二皇子,是养在皇后跟前的。这么些年,宸妃在宫中可以算得上地位最是稳固的一个,但素来却很低调。不管宫里宫外,大多数人都并不相信宸妃是真的愿意低调,不过是一种手段,免得碍了皇后的眼。 天子继位后,册封二皇子为太子,当时,许多人以为,郑铎这房,多半要与宸妃走动起来,本就同宗,一个宫中,一个朝中,互帮互助,一个借皇太子之势,一个借权臣之力。京中,乃至祖籍的各房,都会连成一气。 可惜,大家观望了许久,这个猜测却全然错了。宸妃仍然低调的很,甚至当初天子恩赐后宫嫔妃们可以回家省亲,只有皇后与宸妃不曾回家。 这些原因加起来,众人便对宸妃送东西来的事情,格外看重起来,更有一些心思伶俐的,甚至有了别的猜想:说不定这不是宸妃的意思,而是天子的意思。 而就像是要证实大家的猜想一般,为首的太监先是向郑家夫妇道贺,之后却看了看林家的姑娘:“娘娘说,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家中众人,着实想念。若是太太您得空,递个牌子,领着姑娘进宫,给娘娘也瞧瞧,让娘娘也跟着开心开心。” 这一番话,点名了是要瞧郑家新认的女儿,可见宸妃今日送礼来的目的。 郑夫人一听忙笑着说改日一定带黛玉进宫去拜访娘娘,后面才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太监。 如此一来,前来贺喜的人更是多了许多心思,别人还好,贾母更是心绪烦乱。贾母如今年纪大了,并不爱出门应酬,今日因为是这样的好日子,她才来了。她当然为玉儿感到开心,却不免想到,元春如今可真是越发目光短浅了,明明黛玉认亲的事情,贾母让了人进宫去传话的,可今日元春却没有半点儿表示。 想到这里,贾母不免看了看下首的王夫人。昔日自己想要促成两个玉儿的好事,可这个儿媳妇却是处处与自己唱反调的。甚至不惜向宫中娘娘传递消息,让娘娘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