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越夫人可不能放肆,乖巧些!” 姜滢却恍若未闻,满心都是惊疑不安。 明明前次越夫人对自己态度平平,方才宫宴时见到也只是和缓地同她说了一两句话,为何又单独召见?难道又是……江陵王? 随着宫女绕过几重宫苑,最终停在一处不大的宫殿前。 那宫女上前一步帮忙推开殿门,就垂眸倒退回去。 姜滢咬唇犹豫了一瞬,只能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进门后看到殿内一身常服的人后,悬着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云延亿?!果然是他! 她强自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停在殿门处彷徨不前,不知此种情形该如何与他相处!是像在宁州、灵州时那样如常往来,还是上前跪拜一番? 没等她犹豫出结果,云延亿已笑着走近。 “对不住了姜表妹!知道你大概不想见我,才借着姨母的名头把你哐来!不然——” 他朝着姜滢身后努了努下巴,“知许怕是要打我一顿了!” 姜滢倏然转头,这才发现沈知许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挪开一步后又不自觉地红了脸。 云延亿拱手辑礼,诚恳道:“今日是身边人来报说表妹去了那里,我才玩心大起把知许骗去的!本想着大家交好,能在王宫偶然一见定是有趣,不想他竟把表妹撞倒了,听说磕得挺严重的,要不要寻医令来?” 沈知许和他说,自己被他撞倒磕到了? 姜滢脸颊热度稍退,平复了心情侧开身子轻声道:“无碍!” 数月未见,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姜滢心里只觉荒诞,当真不知说什么了。 “今日是我无状,唐突表妹了!”沈知许垂眸辑礼。 姜滢又略侧了下身避开,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无碍的!反正我、我磕得也不重,就这样算了吧!” 人家这样礼数周到,还专门把自己找来郑重致歉,她方才“杀人灭口”的念头只得作罢。 “咱们姜表妹一向大气,自然不会与你斤斤计较的!” 云延亿抚掌笑起来,亲和的态度一如从前,仿佛他从来只是那个爽朗义气的云家二少爷,而不是手握重兵、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藩王。 然姜滢却始终无法直面他的身份,自从知晓后就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绝不单独往来。 此时虽有沈知许在,但她心里实在不想在王宫久待,只想快些离开。 好在沈知许慧眼如炬,看出她的不自在后,主动说:“夜已深,伯府的人想必都在等你,快些回去吧!” 姜滢如蒙大赦,“可不是!先前来时就已经准备要走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先前离开的那个宫女悄无声息地又出现在殿外,引着姜滢往外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殿内两人才对视一眼,各自落座。 云延亿揉着肩抱怨:“累了一整天还要帮你演戏!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不成!” 沈知许端起温热的茶抿了一口,黑眸中情绪翻涌,但很快就随着阖眸的动作消散,再睁眼时又只余惯常的从容淡漠。 “老实说,你到底怎么惹到姜表妹了?可别拿撞倒了那说辞糊弄我!以你的身手,再忙乱也不至于把人撞倒!除非——” 云延亿坏笑起来,“除非你们两人当时离得特别近!不过,做什么事要离得那么近呢?哎哟哟!你该不会对她……” “没有的事。”沈知许嗓音清冷。 他自幼父母皆丧,举步维艰,每行一步都要前后思量,早已习惯用理智来权衡一切,儿女情长从没出现在计划里,也不该出现。 另一边,姜滢一路疾行出了王宫,坐到姜家马车上才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面对的,自然是祖母的再三追问了。 但姜滢早想好了说辞,无论祖母怎么刨根问底,她都咬死了说越夫人只问了姜涵和云延兴的婚事进程,关切姜家准备的如何了。 但祖母显然是不信的,“照理说这事儿也不该问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啊!府中备嫁事宜又不用你插手……即便当真要问,方才宴上问我或者你大伯母都成啊!” “许是宴上人太多不好细谈吧!” 姜滢知道这说辞经不起推敲,但她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到旁的托词,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她不说祖母就无从考证,总不能跑到越夫人跟前问个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