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最终才在二门外停住脚步。 新嫁娘照例是该哭一下的,但姜荣萱却盈起一抹明朗的笑,对着犹自抹泪的母亲挥挥手,娇声道:“春日里风大,您快别站在门外抹泪了,当心伤了眼睛!快回去吧!得空了我回来看您,或者您来东都看我,都成!” 宣平伯夫人才按回去的泪水瞬间又决堤了。 走在一旁的卫元朗觉得有趣,笑看了姜荣萱一眼,对着邵氏恭敬辑礼:“岳母请放心,小婿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邵氏含泪点头,挥挥手里的帕子,侧过身去不忍再看了。 姜家在西京城算不上顶煊赫的人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勋贵,家里子侄们也都领着军职,西陵王昨日里赏下来不少东西,让姜府上下与有荣焉。 可再多的赏赐和艳羡,都盖不住嫁女的愁绪,不止祖母,就连姜滢目送小姑姑坐进披红挂彩的四乘车架,一点点消失于视野,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 因着姜荣萱出嫁,宣平伯府愁云惨淡了半月多。 主子们心情不佳,底下奴才们也都夹起尾巴做人,唯恐吃了瓜落儿。直到四月初二,知府家送来喜蛋,才驱散笼罩在府上空的愁云。 姜荣雅又生了个儿子! 刘府二公子洗三这日,姜滢早早就起床梳洗,满心好奇地想去看看大姑姑又会母凭子贵到哪种程度。 一到刘府外姜滢就品出些不同来,她第一次来时,是大姑姑领着刘芙迎出来的;第二次来时,是刘家老夫人出门亲迎的; 今日远远就见刘知府就守在大门外,亲自搀扶姜伯爷和夫人下马车,满口岳父、岳母的亲昵喊着,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姜伯爷被刘知府引去外院,姜府太太姑娘们则直接往内院去。 如今已能穿薄软锦裙了,姜荣雅的房门处却还是笼着厚重的帐子,屋内也是轩窗紧闭闷热非常。 姜荣雅正歪坐在床上,头上围着一块天青色抹额,脸色虽不大好但精神头还是很足的,看到娘家人来了就急急要坐起来。 “我的儿,你快别折腾了!”宣平伯夫人慌忙坐过去,百般怜惜地看了好几眼,才把人搂进怀里轻拍着。“祖宗保佑!母子平安就是福气!” 自古以来,哪个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走一遭,姜荣雅的生母也是因生产时落下病根儿,不到半年人就没了。 能母子平安,的确是最大的福气了。 刘老夫人上次虽然满口说无论男女都好,但又添了个孙子后异常精神抖擞,对待媳妇的娘家人更是殷勤热忱,两厢唠起来亲近热乎,满屋子欢声笑语。 可笑着笑着,宣平伯夫人眸中就腾起几分惆怅。 大女儿虽不是她亲生,却也是从出生就带在身边养着的,情分不比亲生的差,不然也不会身体不舒服就动辄要见母亲了。也仗着离得近,她身子骨也健康活泛,每次一得了消息套上马车风风火火地就来了。 可才出嫁没多久,如今还在路途中的小女儿——往后余生见面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了。 大景从东都到西京的距离,生生割断了她们母女间的维系,将来小女儿孕期难捱、生产凶险时,该如何一个人苦熬? 宣平伯夫人心如刀绞,滚出两三滴热泪来。 大太太眼尖瞧见,立即打趣着缓和气氛:“哎哟!到底是闺女亲!瞧把母亲心疼的,这许多时间了还难受着呢!” 一时间众人都笑起来。 宣平伯夫人笑着擦擦眼角,“偏你这厮眼尖,寻着由头就来编排婆母!罢了罢了!忙完这阵子你就赶紧去宁州吧,等下次你再生孩子时,我也抹上几滴泪找补下,怎么着也不能在你这落下话把儿!” 饶大太太已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此时也有些吃不住劲,再想起在宁州这大半年的夫妻柔情,更是臊得双颊晕红,拧过身去不好意思开口了。 刘老夫人满脸艳羡,“亲家一家在西京城是出了名和睦美满,真真羡煞人呢!” 宣平伯夫人自然是一边自谦一边恭维起刘府的婆媳和乐。 姜滢坐在小札子上摆弄手中锦袋,心里暗嗤:这些当家主母们旁的本事不说,睁眼说瞎话绝对是一绝!祖父寿辰时她和姜沁、姜澜闹的那一出,在场的刘老夫人可是看的真真的。 姐妹间撕破脸闹一场,也算和睦美满? 坐了没多久,刘小二就被奶娘婆子前呼后拥地抱来了。 屋内女眷都凑过去看,姜滢也几分好奇地挨过去。 湖蓝色的软缎襁褓里,肉嘟嘟的小婴孩正睁着圆溜溜的眼四处瞧,粉红的小舌头咕叽咕叽吐着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