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一觉醒来暖炉冷得彻底,冻得又着风寒了。 宣平伯夫人虽处处给姜滢脸面,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却是顾不上的,姜沁自幼就养在静怀轩,又有罗妈妈的关系在,丫鬟婆子们都跟她交好,一点儿蝇头小利就有人愿意出头。 姜滢虽懒得理她这些小伎俩,但却绝不能容忍自己吃亏。 丫鬟不给热茶,她就摔了壶捧着茶碗去宣平伯夫人屋里找水喝,转头那丫鬟就被打发去做粗活了; 婆子借口冬季火慢拖沓着不送热水,她就一脚踹开厨房的门,用石头把翻滚的大热水锅砸个底儿掉,谁也别想洗澡了; 炭火少不足以御寒,她就直接抱着被子半夜钻进静怀轩,在外间暖炕上搭铺睡觉,惊醒姜伯爷和宣平伯夫人后,整个院子的主子下人都不必睡了。 闹腾了两三日不得安眠,姜伯爷一甩衣袖去妾室房里了。 姜伯爷这一生只一妻两妾,大女儿姜荣雅的生母生下她没几年就去了,仅剩下的一个妾室就是三老爷的母亲,早些年也很是宠爱了一阵,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反倒与贤惠、貌美年轻的嫡妻更加情浓,已很多年不曾去过妾室房里。 到了这样的年纪,男女之欢实在是已不大看重,但老夫老妻守在一起总归是心里熨帖的。 宣平伯夫人有些烦郁,遣人把姜滢送回房后,就提了姜沁和生事的丫鬟、婆子们来斥骂,骂够了才道:“赵妈妈,把参与此事的奴才,通通打发到后头浆洗洒扫去!” 姜沁吓得缩着脖子不敢言语,假装没看到那些婆子丫鬟祈求的眼神。 赵妈妈把人带走后,宣平伯夫人气得几乎站不稳,指着姜沁气急败坏地骂:“你如今长能耐了,敢当这院儿的家了是不?!” 身后罗妈妈眼疾手快过来扶她坐下,拍着后背劝:“这起子奴才收拾了就是,哪值当您气一回!后个儿可是小姑奶奶下聘的大日子,您若气病了可要误大事的!” 姜荣萱过了年就十五了,虽说这边儿的习俗都是把闺女多养几年,但还是要提早定下人家的。 宣平伯夫人三十多岁上才生了这个最小的女儿,比姜涵才大了三岁,名副其实的老来得女,自然格外看重些。 这亲事自过了十岁就开始相看,寻了许多人家都不满意,最终通过大老爷的关系,定下了东都的晋阳王府嫡三子。 晋阳王是先帝的庶弟,其母亲只是府中通房,先帝起事时他还是个刚学会骑马的少年,随军打到东都后,虽没什么大功劳但仗着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最终封了王爷。 新帝继位后,对这位庶叔还算照拂,仍将禁军的一支交给他领军。 以姜家的家世,嫁到王府是高攀了的,自古以来虽说都是高嫁女、低娶妇,但宣平伯夫人看中的却不是晋阳王府的地位,而是实打实地为女儿算计。 晋阳王是个痴情种,与嫡妻结发后恩爱不移,身边半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王妃年纪轻轻就去了,王爷伤怀之下放言此生绝不再娶,近十年都是孤身守着三个嫡子一个女儿过活。 还是去年皇上看他孤身一人实在可怜,硬是塞了两个小官家的女子入府,这才添了两个侧妃,正妻却是说什么也不娶了。 宣平伯夫人看重的,正是晋阳王府这样的门风、和这份夫妻和美的情谊,这样父母影响下的孩子定不是凉薄之人。一番明察暗访后,得知王府早前成亲的两位公子都与发妻相敬如宾,更是满意极了。 上没有婆母要侍奉,不必晨昏定省。同辈儿的兄弟妹妹都是一母所出,出了名的兄友弟恭,不用担心妯娌问题,还不用承爵位掌家做主母,哪找这样的好人家去? 后日是女儿下聘的大日子,宣平伯夫人极为看重,是绝不容许出什么差池的。 这几日院子里不消停,扰得她几晚没睡好,方才气急攻心、竟把这样大的事儿忘了。 若不是大老爷早年征战时曾救过晋阳王一次,结下了善缘,这样好的亲事是轮不到他们家的。想到这,宣平伯夫人预想的罚跪佛堂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只又警告了几句就放姜沁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