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冒出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薛瑄缺钱,她也不想跟云氏要钱,但是薛瑄作为学霸,必然掌握了丰富的科举经验,而她呢,则有被现代商业体系和营销手段pua过的大脑—— 如果薛瑄愿意把学习方法和总结资料交出来,那么她既能在考前飞速进步,同时又能将这些东西包装成状元笔记,印发给京中备考的学子们。 岂不是知识金钱两手抓,考白衣试和花钱当例监可以二选一了? 想到完成任务的好方法,李时居连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知道薛瑄今晚会去哪——云瑶今天当众示爱,她爹左都御史云天青正在赶来棒打鸳鸯的路上,而薛瑄会因为得到功名而失去美人落落寡欢,回到借居的客栈中喝一夜闷酒。 她要去游说薛瑄,务必把这一单拿下! 只不过刚一转头,就撞上两张熟悉的面庞。 帐幔垂落,遮不住那双沉静的眼睛,长睫垂下,看起来雾蒙蒙的,仿佛藏匿在云烟背后,连温雅里都带了道不清的疏离和浅淡。 李时居心叫一声坏菜,忙拧过身子钻回墙后,拎起桌上《皇明太学志》把脸遮起,直到他们落座,才找了个方便观察的角落站定。 三皇子怎么和锦衣卫搅和到一块去了? 雕花木格那边的雅间里,陈定川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他身后,北镇抚司指挥使江德运亦步亦趋,笑得油嘴滑舌。 “……殿下想查,交予我便是。” “指挥使既有诚意,便坐下细谈吧。”陈定川淡声道。 他背对着李时居,光影勾勒出极高的身量,宽肩外笼着并紫色薄氅,上有质地精良的暗纹和滚边,微一侧身,方能看出革带束出来的窄腰。 李时居决定让薛瑄同志多喝两杯孤酒,毕竟像三皇子这样的仙品,上回在马车里没敢仔细打量,这次还不得多欣赏片刻。 水声淙淙,陈定川八风不动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哎呦呦,是我眼拙,哪能让您亲自动手。”江德运嘴上说着好听,却也没将陈定川手中茶壶接过,“您真是,怎么不上衙门里说话呐?我那儿有明前西湖龙井,不比这酒楼用的高末爽口多了!” 陈定川没搭腔,开门见山道:“锦衣卫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国子监的名额,岂能叫你们拿来做生意?” 李时居眸子一亮,原来贩卖入学名额的人就在北镇抚司,难怪李四这么快就得到武德侯府出事消息并找上门来,若非锦衣卫从中作梗,还真办不到。 她屏气凝神,继续听隔壁两人说话。 江德运哈哈笑,“确有此事,我并不否认……只是贵监不也盼着拿这笔钱来修葺斋舍吗?” 陈定川反驳道:“国子监一应事务由朝廷负责,没钱,我自然会向父皇申领。” 江德运的语气很玩味,“户部的银子,都要从大殿下手下过,您确定能拿到几两?” 见陈定川没说话,他又低声劝道:“生意是北镇抚司起的头,这银子交了,能不能进去念书,还不是由国子监来判定么!” “若是无人合格,我都不让他们入学呢?” “三殿下为人清正,朝中众人皆知,”江德运的笑声简直叫人毛骨悚然,“若是一个都不愿收,我便将由头都推倒国子监头上,让他们上门口闹个说法。” “那又如何,他们的钱送往北镇抚司,只要刑部或大理寺出面审问,便知国子监清白。”陈定川淡声道。 “三殿下还是太年轻了。”江德运说,“这笔钱是北镇抚司挣的,但朝中就没其他人跟着沾荤腥吗?好,就算你们国子监清廉,这例监生原本都会入崇志堂,堂中无人,那负责崇志堂的几位博士和助教便没了俸禄,说不定还得跟着去衙门配合审问……他们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你如此明察秋毫,断了他们的前程,家中老小该如何生计?” 李时居听得愣神,锦衣卫打得一手好算盘,就是让三皇子骑虎难下,被迫跟他们同流合污呗。 陈定川沉默了好半晌。 李时居想凑得更近一些,见此刻廊上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贴着墙面,转到旁边的一扇雕槅底下。 她没注意到,随着那些细微挪动的小动作,头上的水曲柳小菜牌正缓缓颤动,摇摇欲坠。 “我……”那厢三皇子缓缓张口。 李时居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 咚—— 菜牌掉下来,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