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姜奶奶腿脚还好的时候，会趁着晨雾尚未消散的时候起床，在街边买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有时候是包子，有时候是面条，或者别的什么早点。 蜷缩在被窝里的孙女听到声音后将脑袋探出被子，看着奶奶将早餐放进碗里。 桌子就在床边，热气和香味涌来，她还未完全清醒时，便被一只带了茧的厚重按住脑袋，轻轻揉了揉。 “起床了。” 声音温和醇厚。 …… 姜奶奶的院子里有棵树，枝繁叶茂。 到了夏日，比起在房间里，姜温柠更喜欢坐在树荫的竹椅上，在被热气包裹的一处阴凉中，感受到打蒲扇时的微风。 姜奶奶还会和她说一些故事，或者其他的话。 最后一次在树下乘凉的时候—— 是得知要拍《长风颂》的时候，她看了剧本，有些睡不着。 夜里没什么星星，气温逐渐升高，虫鸣忽近忽远，空气里有叫她无比熟悉的草叶香味。姜奶奶坐在院子里，缓缓打着扇子，有微凉的风拂在她的脸上。 回想起来，姜奶奶那时候应该已经感到了身体不适，但自己因为无暇顾及太多，始终没有注意到。 “其他人总是只顾着自己，所以顾不上别人，但别人的事影响不到他，也就算了。” “你心也细，就是总惦记着别人，忘了自己也很能干。” “别总想那么多。”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自己不也过来了，也挺好的。” …… …… 姜温柠在夜里醒来。 她仰起头，瞥见一侧床上的姜奶奶，又动了动，才注意到自己蹭到了一片冰凉——是枕头上湿了一片。 “……” 姜温柠按了按眼角，坐起来，手摸到了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后，她才按开屏幕。 ——因为昨天夜里，她和张霖提了辞职。 没有那么多的说明，仅仅说了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与其是不想解释，不如说…… 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辞职，她不知道从何解释。 屏幕的光在脸上亮起，照亮了女孩有些苍白的脸，她对此一无所觉，神情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然而在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时，她却愣了愣。 十几条未接来电，除了张霖最开始的几条，后面的，全都来自——夏逐。 最开始有一条好像跟在张霖后面，然而其他每一条来电都在十二点前后，大概是剧组刚收工的时间。 持续到一点钟。 最后像是感觉到她没有接电话的打算，所以放弃了。 姜温柠攥紧被子，指尖一点点收紧。 …… …… 姜奶奶的病情一直没什么好转，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极少数清醒的时候，也只是叫一声姜温柠的名字。 姜温柠用空闲的时间交接了工作，但它们的内容琐碎复杂，又花了不少时间。 所幸并没有什么人来问她“为什么辞职”。 四月底时，姜温柠所有工作都“结束”了。 * 四月转瞬即逝，五月也很快来到了月底。 来市医院的人很多，几个护士休息的时候，在办公室聊着天：“39床那位，是不是睡了几个月了？” 另一个人道：“应该不行了吧，毕竟年纪大了，家属也说保守治疗，就看什么时候断气了。” “好可怜。” “也没什么，她孙女回来后陪了两个月了，比其他人好多了。” 那位护士恍然，旋即道：“对，39床那位家属……她和她奶奶感情真好啊。” “长得还特别好看，就是不知道那老太太的儿子女儿去哪了，”有人说，“怎么全都丢给一个孙女？” “谁知道，39床之前还差点断药，都以为是付不起钱要把病人带回去了，”有个时间在这个科室比较久的护士说了句，“能在这边照顾两个月，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 话音刚落，39床的呼叫铃便响了。 其中一位护士起身过去，便看到了病房里站着的女孩。 她的长相不算惊艳，但五官其实都属于很出众的那类，哪怕此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