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卿云看来,晋王如此迫切地想要得知夜冥的下落和现状,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无法确定夜冥有没有死。
那些追杀和埋伏夜冥的人,毫无疑问跟夜冥发生了正面冲突,但在冲突结束后,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回复夜冥已死的确切消息,这么说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们当中没有人能活着传递这个消息;要么,就是他们没有看到夜冥的尸体。
也就是说,夜冥很大概率没有死。
可夜冥如果活着,为什么不去跟十七安排来接应他的人联系呢?谢卿云想,不是夜冥不去,而是夜冥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他可能受了重伤。
推理出这个结论,谢卿云的心安稳了一些。她哄着三个孩子睡着,叫来十七,要他为自己准备好快马一匹以及夜冥的出事的大概方位。
十七为她牵来了夜冥府上珍藏的另一匹千里神驹,将缰绳连同路线图一齐交给谢卿云。
“谢小姐,还是让属下去寻找主子吧。你此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主子回来定不会轻饶属下。”
他嘴里强调着责任,但眼里却透露着真真切切的关心。谢卿云抚摸着千里马的脖颈,给了十七一个安心的笑容
。
“王爷为什么将你留在府里,其中的原因你是知道的,”见十七点了点头,谢卿云继续说,“而我将你留下,也是同一个道理。”
“那,让夜影去吧,他身手敏捷,腿脚快——”
“夜影还有别的任务,”不等十七说完,谢卿云便打断了他,“十七,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但是,你留在王府要比我留在王府更能保护这个家,还有那三个孩子。毕竟,我目前还不是王府的人。”
谢卿云在婚礼举行之前,归根结底还是一介草民,而十七,别看他只是摄政王的一个手下,作为夜冥的左膀右臂,他对夜冥的关系网和权力渗透的范围,所知道的以及可调遣的,都要比谢卿云来得更深入、更便利。
安抚了十七,谢卿云带上面巾连夜出发。
她刚出王府,晋王的眼线便将消息传到了府里。
“大半夜的,这女人乔装打扮出门,有什么意图?”晋王盘着手里那一对儿油光肉厚的大核桃,看似无意地给嘉柔郡主递话。
嘉柔郡主听闻,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正色道:“今日我去夜冥府上,那谢卿云平日里在药堂一呆就是一天,今儿个却偏偏提早回来,
对药堂的事和夜冥的事都三缄其口,看神色又不像是六神无主,只恐怕,夜冥还活着。”
“活着?他挨了那力士几次锤击,掉落山崖,都快一天过去了,他还能活命?”
听到父亲如此轻敌,嘉柔郡主不满地蹙起两条幼秀的眉毛,叹了口气:“父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晋王不以为意,起身背过手去,看样子是不愿再针对夜冥的事情多谈。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放手去做你的。”
说罢,晋王拂袖而去。
嘉柔郡主当即派人跟上谢卿云,在她看来,谢卿云能用男女大防之事来挑衅自己,想来跟夜冥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情的,再不济,夜冥也与她生下三个孩子,念及孩子,谢卿云都不可能不把夜冥当回事。
如今夜冥一出事,谢卿云便坐立不安要连夜出府去寻,她找夜冥那可要比其他金钱利益相关的人更加上心,派人跟着她,总能得到一个答案。
嘉柔郡主坐在书房,吃着茶点,也不急着就寝。派出去的探子一刻钟一报,谢卿云的行迹几乎都在她掌握中。她盼望着谢卿云能找到夜冥,盼望着那是夜冥的尸体,如若不然
,她便加派人手,让他们一起变成尸体。
一刻钟后,探子来报:“谢卿云轻骑出城!”
又一刻钟,探子来报:“谢卿云已出城十里!”
再一刻钟,探子来报:“谢卿云又行三里向南而去!”
等等!她派人伏击夜冥的方位,是在北边,为什么谢卿云会向南去?
再一刻钟,探子来报:“谢卿云行四里于山脚下马!”
山脚?这个谢卿云到底是要去哪儿?
再一刻钟,探子来报:“谢卿云进入山腰老寺!”
嘉柔郡主指尖的甜糕掉落在她裙子上,她顾不得拂去污物,难以置信地站起身,紧紧地盯着探子问:“你能确定,那就是谢卿云本人?”
“回禀郡主,属下亲眼所见,谢卿云夜至山腰老寺,对方丈说奉皇后之名前来祈福。”
怪了!
夜冥下落不明,这谢卿云怎么还会有闲心为皇后去寺庙里祈福?难道说……难道说夜冥没有死,已经回去了摄政王府?!
“传我命令,继续盯着谢卿云!本郡主倒要看看,她一个乡野小民,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这一夜,嘉柔郡主转辗反侧难以入眠,无独有偶,谢卿云也是忐忑不安。
她让夜影乔装打扮成
自己的模样去寺里祈福,待夜影引开那些探子,独自来到夜冥出事的地点,眼前的一幕让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谢卿云触目惊心。
十步宽的道路上,长达一射之地被血染红,谢卿云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