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女!”
天和帝揉碎了探子呈上的小纸条,急火攻心,抓起榻上的矮几,连带那上面的茶具糕点一并扔了出去。
陶瓷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跟前伺候的几个太监双脚一软,齐刷刷跪倒在地,没有一个敢出声。
“有点能耐……”
天和帝嘀咕着,忽然放声大笑,把塌旁的花瓶拎起来抱在怀里,自言自语起来。
“活菩萨,大善人。今日这谢卿云救个人,全城百姓便纷纷效仿,学着她乐善好施,明日她谢卿云朝朕的宫墙上丢一块石头,全天下的百姓是不是就要揭竿而起,烧了朕的龙椅?”
他拍了拍花瓶饱满的肚子,侧耳倾听等待回应,等了又等,殿内仍是没有半点声音。
天和帝转过身,视线从跪成一排的几个太监身上逐个扫过,慢悠悠地走过去,把花瓶搁在其中一人的头顶。
“朕问你们话呢,他们是不是要烧了朕的龙椅?”
无人敢作答。
天和帝抬起花瓶,一字一句地吼道:“是不是、要烧了、朕的、龙椅?!”吼完便狠狠地朝那个太监的头上砸去。
花瓶碎了,太监死了,天和帝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他拍
掉身上的碎瓷屑,轻声念叨着“得想个法子,朕得想个法子”,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
那些遗民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在谢卿云尽心尽力的救治下逐个恢复了健康。康复的病人在学习了相关的病理知识后,加入到熬药、打杂的队伍中来,给千金堂和谢卿云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这段日子谢卿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药堂里,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即便如此,还是坚持每晚回到夜王府陪陪孩子。
小桃桃知道娘亲辛苦,夜里为她捏捏肩捶捶背,让谢卿云心里比吃了蜜都甜。夜宏和夜政兄弟一向懂事,每日向她问过早晚安,汇报过功课,便不再黏着她,留给她空间来休息。
唯有夜冥,总在她回府时尾随其后,问一些“吃了吗”、“吃得可好”、“累不累”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我说你,就没有事情要做吗?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夜冥蹙起烟眉,答非所问道:“你没有休息好。也瘦了。”
谢卿云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觉得自己有瘦到肉眼可辨的地步,打了个哈欠道:“如果不是要停下来跟你说话,我都已经躺在床上
了。”
说完这话,见夜冥抿了一下嘴,似乎有点自责又有点委屈的样子,谢卿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人家也是关心自己,自己表现得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她不好就这么丢下夜冥回屋,可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好,正纠结着,夜冥再度开了口。
“我安排人去临城聘请几个医术高明的人来,明日到你药堂,听候你的差遣。”
谢卿云一听,连忙抬手打住他。
“别!千万别!我已经把最忙的时候熬过去了,你找他们来,药堂又没那么多活儿要干,白养闲人不说,还耽误其他城镇的患者看病。千万别!”
夜冥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稍作犹豫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之后办学堂,不正是用人之际吗?”
“办学堂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她虽然思量已久,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难不成夜冥听得城里的一些传言,便信以为真了?
夜冥微微一笑,生动的表情让那张可谓是倾国倾城的脸更加明艳动人,看得谢卿云一时分神。
继而他说:“办学堂,富家子弟付费入学,收利;教导百姓行善养生,收名。
名利双收,天下归心,百利而无一害,这种事,你肯定会做。”
夜冥的这一番话,说得谢卿云两耳发烧,心头直跳。
她本以为夜冥派人到别的城镇为自己抓医生来当壮丁,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下的自作主张和沾沾自喜,没想到夜冥连自己的后招都看得如此透彻。
按理说,被夜冥这样城府深、手段狠的男人看透自己的心思,她本该紧张防备才对。可是她的本能却为此雀跃,浑身的血液都激动不已。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它不似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同于管仲与鲍叔牙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它更像是……更像是……
金风吹来的桂花的香气,也吹来了谢卿云渴望的答案。
对,它更像是庄周梦蝶。
谢卿云莞尔一笑,对上夜冥那双饱含倾慕的眼睛。
“你还少说一点,办起学堂,便能给井王村的遗民们提供一个落脚之处,以及糊口的生计。”
又一阵风吹来,吹开了夜冥的表情,让那张风姿卓绝的脸像怒放的花中之王,艳压群芳。
当谢卿云望进那双镶嵌在这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的眼睛,从中与自己
的双眼对视时,她更是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变成了夜冥,而夜冥变成了自己?
他们的视线纠缠在花香中,灵魂彼此吸引,就在二人忘我地放任自己靠近对方时,不远处的一声响动,让他们惊醒过来,谢卿云迅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