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漫天落下，砸在管道之上，飞驰而过的马车车轮碾压出深深的印记，溅射起大片泥泞。
“舟侍郎，现在我们行到哪里了？”齐铉斜靠在马车里面的软垫之上问道。
“回陛下，现在位于澜城与慧城交界的官道。过了这里，就是南方地界了。”舟憬回答道。
齐铉咳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他们已经快马加鞭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目的地就是深陷水患的南方地区。
由于赶得急，舟憬先带了一批二十多人的御林军前往，官员则带了户部侍郎舟憬，吏部尚书秦修行和两名吏部侍郎，工部郎中程千远和几位工部官员。
后面还有一批千人军队负责运输勉强能够筹集到的银两和粮食以及保暖物品，这些已经是户部以及齐铉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的救灾物资的极限了，因此特意派了千人军队护送，要确保万无一失。
由于押运着物资，那批军队则
慢齐铉这批马车和人马慢很多。
他们这批人先打头阵，前去探查。
只是让舟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有病在身的大祁皇帝齐铉也亲自赶往了南方。
但是现在这样棘手的情况，确实唯有君王亲临，不管是在对南方的政令下达，还是安抚受灾百姓，亦或者是鼓舞士气上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了。
突然，马匹长嘶，马车急停，齐铉和舟憬立刻扶住马车侧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片刻之后，车身四周响起了一大群人的声音，很是嘈杂。
舟憬跟齐铉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舟憬立刻掀开车帘，出了马车，就见到他们所在的官道挤满了附近受灾的百姓。
这些百姓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光着屁股的孩童，甚至还有抱在襁褓里面的婴儿，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湿透。
这群人至少有四五百人，全都围拢在他们的马车之前，堵住了齐铉他们这
一行人的去路。
“大爷，大爷们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的田地和庄稼都被淹了，村子也全部被洪水摧毁，我们好多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的了。求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吧！”其中有个妇人拦在马车面前，跪在地上，哭求着。
她这一动作，立刻引发了其它灾民的效仿，也不管不顾官道上的泥泞，全部跪下来，而且磕头，磕得满脸是泥，仍然不停。
倘若磕头能够换得一口吃食，他们中的人可以磕一天，这就是这些灾民们现在想的。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做得出。
齐铉透过马车车帘，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心情很是复杂。
每次天灾，最遭殃，最受苦的都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后面马车里面的吏部尚书秦修行和工部郎中程千远见状，也跳下了马车，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
程千远没有想那么多，撑着伞，就要往
自己的马车跑，他要去拿自己的干粮和吃食分给这批灾民们。反正他带了很多，分一部分出来也行。虽然不能给每个人都一份，但是能救一人是一人，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惨烈了。
刚要抬脚往回走，却被舟憬喝住：“程千远，你站住！不准去拿！”
舟憬立在马车之上，身子单薄，口气却非常坚定。
“他们都快要饿死了，你们看看那两岁的孩子，都快皮包骨头了，我这里有吃的，想分一些给他们啊，为何不可！”
靠的近的几个百姓听到程千远要拿吃食给他们，眼睛闪出生的光芒，不停的给程千远磕头，说他是活菩萨。
齐铉在马车内没有出声，闭着眼睛，压抑着咳嗽。
“这里谁都不能拿一丁点吃食给这些人！”舟憬扭头对拦在马车面前的百姓们冷声道：“你们全都让开，否则马车直接碾过你们的身体！”
此话一出，很多百姓破口大骂，
说舟憬恶毒，说舟憬见死不救不得好死，甚至有一个孩子气愤起来，抓起一把泥就朝舟憬砸去，被舟憬即时避开了。
“舟憬，你真是冷血无情！你也真是自私自利啊！灾民在前，你竟然见死不救！”吏部尚书更是火上浇油，对着齐铉的马车道：“老爷，这样的人，这样的心肠之人，如何能够为国为民！”
出发之前，齐铉就交代在未到南方之前，在路上切莫暴露他们的身份，于是秦修行这才称呼齐铉为老爷。
舟憬低头俯视着马车下面的秦修行，一抹冷意从她眼底划过，道：“哦？不如这样，秦先生既然如此心地善良，不如我们先行，留下吃食给您，由您来分发给这些灾民吧！”
秦修行想都没想，道：“这又有何不可！为朝为民，是我职责！”
秦修行为了在齐铉面前邀功表现，拍着胸口一口应下，完全没用见到舟憬眼中一抹嘲讽之意：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