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谌睫羽微颤。 迟休暗自犹豫良久,不徐不慢地将往昔脱口。 “高考前一个月,自我幼时便失踪的生父。” “找到了。” …… 迟休望着身边空了一天的桌位,莫名不安。 韶谌基本不请假,即便是有事推迟到校,按他的性格也会主动提前知会她。 班里也并没有因为他的消失掀起什么波澜,迟休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定下心,继续埋头刷题。 高三的周末加了课,仅剩周日下午半天的离校休息时间。 而在周日上午第二节课课间,陆长远办公室外围了一群人。 迟休从厕所缓步走回,目光淡然掠过众人,瞥见陆长远桌前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 她不由得止住脚。 其中一个,是上个月带她去见迟宽的张成。 办公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纷纷猜测起两个警察来这儿的目的。 没一会儿,人堆里传出话来。 “迟休?迟休在哪儿?” 众人回头,望向身后懵然的迟休。 迟休应声走进办公室,张成冲她微微颔首。 “迟同学,又见面了。” 迟休抿唇,点点头。 张成又面朝陆长远:“那么,就先让迟同学跟我们走一趟。” 陆长远注视迟休几秒,默默点头。 “这里不方便谈话。”张成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迟休,“路上再说。” 迟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抑制不住好奇的学生。 “好。” 直至坐上警车,一路沉默的张成终于再度出声。 “有个案子,我们在调查时发现跟迟宽似乎有很大牵扯。”张成没急着扣上安全带,侧过身看着迟休,“传他做笔录时,他非坚持要见到你才肯松口,案子挺急的,我们也只好打扰你了。” 迟休眸色沉了沉。 “没。” “不过,迟休。” 迟休抬睫瞥向张成。 张成略微皱眉:“迟宽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他某些话……还是不要随便信。” “另外,你也要尽量控制情绪,以免双方都受到刺激。” 迟休抓衣襟的手紧了紧,没吱声,扭头看向窗外。 天压着乌云,无声咆哮,似要催折这座冰冷的城。 再坐到熟悉的会见室,迟休面无表情地直视迟宽在玻璃那头悠哉落座。 迟宽先好整以暇地看她良久,再慢腾腾地把电话拿在手里,冲迟休晃了晃。 “你来啦?” 迟休冷声道:“有事?” “没事儿不能看看我亲闺女啊?”迟宽歪头,“果然,长得跟你妈一样漂亮,就是不像我。” “上次没好好问你,你现在,是被程见君养着的吧?” “怎么?” 迟宽闻言,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迟休蹙眉看他。 “……哎呀,还真就让他如愿了啊。”迟宽脸上划过讥笑,“养情敌的女儿养了这么久,真他妈的情深意重。” “说够了?” “没啊,你再听我唠会儿呗!” 迟宽拍拍桌面,起身,像是要贴上玻璃一般倾斜身体。 “我这人呢,好像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做生意被骗,交朋友被耍,娶了个女人,结果那肚子里怀的孩子还他妈差点儿姓程。” 迟休眉心一跳。 注意到迟休表情的微妙变化,迟宽咧咧嘴,准备添油加醋。 “不过到底还是我赢了。”迟宽隔着玻璃指指迟休,表情夸张地吐字,“你是――我的种。” “但话说回来,秋晚的人品真不咋样,连孩子都只能生个煞星把自己克死。” “诶――这么说,你还应该庆幸我当初走了。”迟宽挤眉弄眼,“不然我也被你克死,你成孤儿的话,得多难受啊?” 迟休渐渐失去耐性:“说完了?” “没,还有呢!” 迟宽扳了扳手指,故作思索道:“老婆子什么时候瘸的腿来着?” “……” 迟休不想应他。 秋英浅的左腿,是在迟休七岁那年,老人家出车祸瘸掉的。 “哦――”迟宽忽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七岁那会儿,老婆子出了车祸。” 迟休闻言蹙眉。 他怎么知道? “要我说啊,人老了还真是没什么用。” 迟宽挠了挠头发,漫不经心道:“瘸了条腿,就穷到养不起自己的外孙女儿。” “什么意思?” “就是――”迟宽一顿,眸底闪过不明的暗光,“你猜的那个意思。” 迟休不明所以,心底的不安逐渐扩散,但脸上仍保持平静。 “说清楚。” “迟处秋,你不会当真以为,上头能给你两老孙捐那么多钱啊?” “说到底,你最该孝敬的人。” “是我。” 迟休脸色愈冷:“到底什么意思?” 迟宽摊牌:“养你的钱,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都是我出的。” 迟休凝不住表情,脑中重现曾经与秋英浅生活的一幕幕。 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补贴,秋英浅从未向她提及的工作,以及周遭人对迟宽的谣言…… 迟宽不依不挠:“怎么?不信?” “现在我这边可能没法儿查了,如果秋英浅的账户还在你手里,空了去查查。” “有心的话,最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楚,看看你亲爹那些年给你俩摊了多少钱。” 迟休听言,眉眼间的冷戾凝固。 “哎呀……寒心啊……”迟宽又换上一副遗憾模样,“白花那么多钱供你,结果一上来就想让你亲爹去死,简直沦丧道德嘛!” “她找你要,你就给她?”迟休一字一句咬牙道。 “这个嘛,说到底还是我那会儿太年轻。”迟宽斜了斜身子,“看着你俩一残一小,其实我还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