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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奢望(2 / 3)

人有没有跟来,迟休一路狂奔,跑到陵园后山。  那时湛桥陵园管控相对现在放松许多,迟休从后山绕进,在石碑中穿梭。  黑暗中找到秋英浅的墓碑,迟休停下脚步,直接坐在地上靠住石碑。  天际有雷鸣轰响,不一会儿下起雨来。  迟休手里紧攥着钱,蜷住身子。  她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甚至想过逼自己哭出来,但都无济于事。  心里似乎没被掀起任何波澜,又确确实实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在悲喜中夹缝。  她麻木得。  看不懂自己。  迟休坐在雨帘中,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突然有点恨秋英浅。  没去梦里跟她告别。  再有意识时,迟休被陌生的声音叫醒。  恍惚睁眼,一个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她。  紧接着,少年身后的年轻女人上前,看着自己,却喊出了母亲的名字。  迟休对二人没有印象,但听到女人说出她的姓氏以及是母亲朋友的女儿时,顿悟。  秋英浅跟她说过,母亲秋晚在世时,曾和一个程姓男子为挚友,对方在迟休两岁前常来家里。  迟休两岁那年,秋晚因病过世,而那名程姓男子也再无音讯。  迟休伸出手,被女子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  这是这些天来。  她唯一感觉到的温度。  跟着两人走进程家,迟休当时只意识到一点。  程家。  很有钱。  被带到程见君身前,不出意外,他开口第一声叫出的也是母亲的名字。  程见君难掩激动,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迟休静静注视他,没什么感觉。  再后来。  她见到了齐湘。  面对迟休,齐湘脸色变化得精彩,迟休心底有个猜想。  “秋晚?”  果不其然。  齐湘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在怀疑中叫出母亲的名字。  只因此,迟休好像能勉强确定一件事,但还不够确切。  齐湘为她改了名字,迟休没有拒绝。  她能看出,齐湘不喜欢自己。  顺其自然地,迟休住进了程家。  程氏一家四口性格直爽,迟休没怎么觉得拘束,因为平时除了齐湘,其余三人因为学业或事业很少回来。  可毕竟是别人的家庭,迟休只是插足其中。  违和感一直缠绕她。  迟休不想去猜齐湘对自己的看法,但与齐湘的交涉中,她都识趣地保持距离。  如此这般,迟休在程家不知不觉住了六年。  平静被无意打破。  高二那年,迟休被造黄谣,事情愈传愈烈。  学校要求家长出面,迟休给程见君打了电话。  迟休高中时被请家长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好在程见君每次能赶来与校方交涉,她才免于受困于此。  从学校结束谈话回去后,程见君从来不会说迟休什么,只是沉默。  让人窒息的沉默。  但那次不一样。  那天,迟休站在办公室里,看到来人时脸色一僵。  齐湘缓步靠近,在迟休身前站定。  迟休忘了那天齐湘跟教导主任以及陆长远说过的话,她只记得跟在齐湘身后走出办公室,女人高跟落地的脆响。  如同铁锤裂骨,一下一下敲在迟休看似坚硬的心上。  刻意保持的距离,在此时被彻底撕开屏障,她直白而赤裸地落入齐湘掌中,等待审判。  在教学楼拐角的楼道里,齐湘停下脚,转身垂眸注视迟休。  “上次月考,多少分?”  迟休面色平静:“六百五十一。”  齐湘看她,冷嗤一声。  “怎么?没考好就可以闲了是吗?”  迟休抬眸,对上齐湘审视而冷厉的目光。  “我没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说了――”迟休蹙眉,直直盯着齐湘,“我没有。”  齐湘面露不悦:“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谣言怎么回事儿?”  迟休不作声。  “呵。”  齐湘别过脸扯起嘴角,忽又看向迟休。  “别学你妈。”齐湘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姑娘家,自重点。”  迟休强忍怒火,咬牙道:“我没有。”  “另外,我告诉你。”齐湘目光睥睨,压低声音,“记清楚,你姓迟,你跟程家――”  “连收养关系都不是。”  齐湘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迟休杵在原地,木然注视反光的地面。  秋英浅走后,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  哪怕面对唯一至亲的死亡,也没能唤起她的悲情。  迟休记得一句话。  绝望是后知后觉的汹涌。  那一刻,迟休才真实意识到噎在心里的感觉。  她被抛弃了。  不被信任地,不被选择地,不被欢迎地。  遗留世间。  多年前的猜想被印证。  程家更多地,是将对秋晚的感情投射在迟休身上,无论是感激、憎恨还是愧意。  都不是为她。  被无力感侵蚀,迟休也不想去争辩什么,沉默离去。  直到,那个名叫韶谌的转校生闯进她的世界。  迟休对他的桀骜感到莫名其妙。  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直率与热烈,又带着少年独有的乖戾轻狂。  不曾想,他愿意相信她。  不顾一切。  当她走进教室面对猜疑时,当她等待宣读检讨时,韶谌出现的瞬间,迟休堵在胸口的感觉终于清晰――  委屈。  明明她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回事,却要在真相被掩埋的时候被迫承担一切。  望向少年,少有地,迟休有了一个奢望。  或许有离别的前提。  但那一次。  她想。  视他为救赎。  然而光被她亲手撕碎。  那年夏天,少年的眼底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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