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站在门前,犹豫片刻。 摁响门铃。 半晌。 门打开,门内高大的男人让迟休一愣。 “程钧启?” 程钧启不耐烦皱眉:“进来。” 迟休依言进门。 “你怎么回来了?”迟休跟在程钧启身后,淡淡开口。 “老头子叫回来吃饭。”顿了顿,程钧启懒懒补充,“不然他要去珠穆朗玛峰跳崖。” “……” 穿过诺大的庭院,一栋红瓦白墙的三层楼房矗立眼前。 引着迟休来到一楼客厅,程钧启指指二楼:“程老头在楼上,我妈在后院,程问意待会儿回来。” 迟休掀了掀眼皮。 “那你呢?” 程钧启转身:“我不在。” “……” 迟休放下手里的东西,刚在沙发上落座,楼上又传来咳嗽声。 “处秋啊,你来了?” 迟休起身:“程叔叔。” 程见君缓缓下楼,迟休忙上前扶他坐下。 “这么久没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程见君满脸和蔼。 “很好。” “每次都这样说……”程见君接过迟休递来的茶水,“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最近天凉,要添衣……” “哦对,听问意说你打算开……个人工作室了?” “嗯。” “好好……”程见君微微颔首,“我们离得远,问意离你离得近,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她说。” 迟休轻轻点头:“好。” 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迟休撇过头,齐湘正拿着修花剪靠近。 看见迟休,齐湘淡淡点了点头,随后往厨房走去。 全程面色冷淡。 程见君叹气:“你齐阿姨最近身体也不见好,我们俩啊……” 迟休却转话锋。 “叔叔,今天刚买的葡萄还不错,我去给您洗些尝尝。” 程见君微怔,随即应声。 迟休提着葡萄,熟络地走进厨房。 齐湘恰在菜板上忙碌。 迟休安静走向洗碗池,拿出葡萄清洗。 沉默―― “迟休。”齐湘打破寂静,“帮我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 迟休淡然嗯了一声,移步打开冰箱。 齐湘接过迟休递来的鸡蛋:“待多久?” “今晚就走。” 齐湘闻言,不再问下去。 迟休瞥一眼齐湘的背影,端着洗好的葡萄走出厨房。 迟休。 这是齐湘为她起的名字。 她是程家唯一这样叫她的人。 也是唯一不喜欢她的人。 迟休在客厅又和程见君闲谈一会儿,程问意也赶到家。 但刚冲进门的程问意脸色不太好。 程见君笑笑:“问意回来了?” “程老七在哪儿?!”程问意怒踩高跟,奔向三楼,“程老七!!你他妈给老娘滚出来!!” 不明所以的程见君看向迟休,迟休也摇摇头。 直至程钧启被程问意从楼上踹下来,程见君忍不住开口劝劝。 “问意啊,别把钧启管太严了。” “我管得严?!”程问意摊手,“就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逼样没了我他能在这行混?!” “……” 程钧启无语:“程问意,你他妈脑子有坑吧?你搞你的房地产,我开我的酒店,你他妈管那么宽干什么?!” “……” 最后齐湘从厨房里站出来大喝一声。 “够了!” 姐弟俩一惊,瞬间老实。 迟休无奈闭眼,习以为常。 在这个人均身高一八零的家庭里,她从不插嘴。 “三十几还在跟二十几打架,成何体统?!” “洗手!吃饭!” 餐桌上,程问意习惯性地向程见君报告公司最近的情况,齐湘时不时建议两句,程钧启和迟休则安静埋头扒饭。 “……处秋还是这么文静。” 迟休抬眼,看着满眼笑意的程问意懵然。 什么时候扯到她身上了? “问意姐说笑了。”迟休应付似的笑笑。 “是啊……白驹过隙……”程见君也不住感慨。 迟休睫毛颤了颤,不作反应。 - 十三年前―― 湛桥陵园。 淅沥的雨点连绵不绝。 一个高瘦的少年撑把黑伞,怀里搂一束白菊,在墓碑前止步。 “喂,你谁啊?” 蜷在墓碑前的女孩缓缓睁眼,浑身湿透,身体因发育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弱。 见到少年,女孩如同受惊的小兽,眼神立时警惕。 “哑巴?” 少年疑惑,身后走近一个女人。 “干什么呢?”女人拍开少年,看见碑前的女孩时一愣。 “你是……?”女人怀疑自己的眼睛,“秋晚阿姨……” 听到“秋晚”二字,女孩眼中的警惕缓了些,但仍不出声。 少年嗤笑:“这小鬼就一哑巴。” 女人冷眼瞪回去:“闭嘴。” “你好。”女人朝女孩温柔伸出手,“我叫程问意,是你妈妈朋友的女儿,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 “小姑娘,跟我们回家吗?” 家。 女孩敏锐捕捉到这个字。 她望着女人,眸色闪了闪。 女孩顾不上对方善或恶,在雨帘中茫然伸出手。 再被人紧紧握住。 女孩被带到一个明亮而陌生的房子,程问意细心替她沐浴、梳妆,再让她好好吃了一顿饭,从先前狼狈的模样变成眼前清秀而美丽的少女。 程问意很喜欢女孩,围着她看了又看。 女孩依旧茫然,直至被带到程见君面前。 程见君见到她的那一刻,突然哽咽:“秋……秋晚?” 女孩摇头,程见君有些收不住情绪,忙解释:“不,不是……你跟你妈妈,很像。”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想了想,轻轻开口。 “迟处秋。” 程见君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