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推土机陆陆续续行驶到了运河线路上，停下来，摆成一行一行的。发动机的嗡嗡声和新开来的弯来弯去没法停妥的机子的哼哼声，交织成一片，震得人耳鼓发麻，兴奋得人额头上冒汗。 孙伟听说总指挥来了，不管苗院长怎么劝阻也挡他不住，他带伤出了医院，回到了自己的专业队，把没有走散的专业队员召唤拢来，排着一长溜队伍开进了集合地点。 石达和韩昌仪当场清点人数，检查推土机、挖土机、压路机和大大小小的拖拉机。田边菊像小学生抿着嘴巴做作业一样，作古正经地在登记本上填写着。 机手们插科打诨地交头接耳：“黄毛丫头，善于社交，责任心也强。你看，她记录得好详细的，一个项目也不肯漏掉。” 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在还有两台拖拉机没有开过来。田边菊不断询问周围的人，她希望推土机抢在总指挥的前面赶到现场。 但是水芙蓉已经来了，很按时。她也没有料到会看见这么多的人和机动车，又惊又喜，似乎有股暖流从悸动着的发动机流出，传入了她的体内。她沿着排成队的机子看过去，石达边走边向她报告。他们走到曾子强的推土机跟前——小伙子正和汤业兴说说笑笑。石达高兴地对水芙蓉说：“强伢子和小汤来得最早，来了就主动清扫场地，机子擦洗得像接受检阅一样油光闪亮。” 水芙蓉握了握他们的手，一边思考：“应该下一道通令，嘉奖积极主动的机手，让大家知道他们是怎样很快振作起来的。” 石达、田边菊和韩昌仪分别向机手和专业队员招招手，他们拥到了水芙蓉的周围。 “祝贺同志们又被录用了，恳望加倍努力，胜利完成任务。” 水芙蓉的话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打断了——有两台拖拉机开过来了。她和石达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双肩耸了耸： “大概不是我们的。” 第一台拖拉机的驾驶室趱出三个女的，另一台又下来两个人。 水芙蓉看见了走在平步青、蓟新珍和韩红梅中间的史光道和史光艳，她的心仿佛被紧紧掐住，涌动着难忍的悲痛，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成串的泪珠沿着脸颊往下掉落。史光道和史光艳扑到了她的怀里，她伸手搂住他们兄妹俩的肩头：“别憋在肚子里，哭呗。我知道你们的来意，鲁书记打电话把你们的坚强表现告诉了我，只是没有料到你们会来这么快。为了继承烈士的遗志，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光道、光艳，我们的眼泪不是脆弱的表现，相反，刚好体现了矢志不移的意志与毅力。” 兄妹俩都咬住嘴唇，竭力控制着澎湃的心潮，但怎么也禁不住珠泪双流。他们想说话，然而什么也没有说，只把双手抱住大姐似的水芙蓉，哽哽咽咽地低泣着。隔了一阵，终于从她的怀抱里慢慢抬起头来，说： “我们是来和同志们一起完成洞庭工程建设任务的。” “你们勇敢地接受了事业所给予的考验，值得我们学习——前仆后继，它是年轻人的誓言和行动。” 史光道和史光艳不流泪了。他们仰起脸，挺起胸膛，请求说：“马上分派我们的工作吧。” 水芙蓉深情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到史光荣的那个工作队去，由光道继任专业队队长。” 石达走到平步青、蓟新珍和韩红梅的面前，问候道：“辛苦了，辛苦了！” “你们才辛苦咧，力挽狂澜，扭转了乾坤。”平步青指着排列成行的机动施工队：“哟嗬，好威风的。杨幺起义的战舰要是也摆成这般阵势，岳家军肯定攻不开。” “想得好远呦，”石达裂嘴一笑，“抚今追昔——只可惜是在替古人担忧。” 水芙蓉把韩红梅和韩昌仪召唤过来，吩咐道：“好好照顾一下光道和燕子，凡是他们的要求，都尽可能满足。”然后她走到机手们中间，介绍说：“他俩是史光荣同志的弟弟和妹妹。” 机手们围住了新来的伙伴，互相问长问短，很快就混熟了。 水芙蓉满意的笑了笑，把脸转向韩红梅和韩昌仪，郑重地说：“总部研究决定二位担任爱民工作队的正付队长，担子很重，好好干，干出成绩来。” 韩红梅跟韩昌仪商量以后，她拿起干电池话筒，挥手示意发动机和喧哗声停息下来，宣布说：“总部决定机动车辆暂时划归爱民工作队管理，我们请孙伟和史光道分别担任第一队、第二队的队长。二位队长留下来，其余的人做好准备，整装待发。” 水芙蓉分别握了握孙伟和史光道的手，表示祝贺：“二位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修筑屋场台子最好从两头开始，”史光道提议说，“也就是说，从两头往中间走。” “不好，不好，”孙伟表示反对，“一个队开到另一头推土，往返会浪费不少时间，同时也不便于联系工作。” 韩红梅赞成史光道的意见，便对孙伟解释说：“如何组织好大规模机械化施工的竞赛活动，是一门很值得探讨的学问哩。” 韩昌仪咳了咳，用很得体的声音调解说：“我的看法，两个队可以从一个方向推进，一个队从运河线路脚下开始，另一个队隔开两、三百米距离，等到一队赶上了另一队，再又往下移。” 一番议论之后，通过了韩昌仪的提案。 史光道在水芙蓉和韩红梅的鼓励下，兴冲冲地向孙伟下了战书：“我向你挑战！” 孙伟朗声回答：“老弟，我事先告诉你，你还不是跟我竞赛的对手嘞。”他回头对水芙蓉说：“总指挥，您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