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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下午。

吊灯开始摇晃之前,黄淑华踩着小板凳够放在衣柜上的铁盒,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柜门才站稳,嘴里埋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啊。”

她双手颤颤巍巍,盒子抱得倒是稳当。这时地板开始晃动,隐约看到玻璃杯里的水无端在动,她以为是自己老花。

地震来的那样快,吊灯在砸下来前灯泡就爆碎了,房梁在落灰,白色的墙面扑簌簌往下落,像一层皮脱落,紧接着客厅的天花板先塌了。

黄淑华尖叫着,扒着门框往外逃,人们的哭喊声高了起来,他们跌跌撞撞,在哭在跑。

房子楼板像流水般倾泻倒塌,砸在逃命的人的身上千斤重,马路边的人跑了几米就被压在下面,电线杆断裂,马路张着缝隙,在生与死之间裂成一道沟壑。

小孩在哭,整个世界都在哭。

“妈——妈——”

“快跑——”

半秒钟站立的地方一根梁柱倒下来,有人得以脱险,小孩的哭声跟高大的建筑物一同消失了,没逃生的埋在下面,获救的人跪在外面哭嚎。

大雨来了,泥土的气息飘起,扑面而来,杂草还在茂盛生长,如此蓬勃的生命力给人以一种错觉,好似残破的废墟里还有一丝希冀。

人们衣衫褴褛,汗流浃背,在震后去抬压在人身上的板块,大雨将人浇湿,连同强盛的生还的可能,天空电闪雷鸣,征兆着一场更大的暴雨。

黄淑华鞋子只剩下一只,她趴在裂缝的水泥地上,试图站起来,她哭喊着,想起了还在学校的林立新,踉跄着向前,“小新——我的孙子啊——”

又是一阵余震,地震又来了。

路边摇摇欲坠的楼房向她坍塌,自然灾害面前人如蝼蚁,雨点唰唰落下,空中是未落定的尘埃,一缕缕水雾飘散,好似被压在下面的生命,他们以孤魂的形态穿行在灰色世界。

空气粘稠潮湿,是血的味道。

“林楠木,林……楠木。”

她听到付楸在叫她,眼皮沉重,她用尽最后一口气说:“我在。”

他在黑暗里摸索,手臂被压住了,他动弹不得,“林楠木,你不要睡。”他着急的说:“会有人来救我们,你要坚持住。”

“林楠木,你伤哪里了?有没有流血?”他感受到她的体温,可是她却没应答。

付楸感觉胸口湿了一片,血的味道在逼仄的空间里弥漫,“你听我说话,不要睡觉。”

“林楠木,等我去了新加坡会拍照片给你,我们好像还没有联系方式。”有风送进来,还可以呼吸,他庆幸没有被困在密闭的地方。

这场雨太及时了,雨水落在他们唇上,缓解了口渴的感觉。

“你刚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付楸感受到林楠木胸腔起伏,她在呼吸,说不定可以听到说话,他问道:“你还好吗?”

上面滚落碎掉的瓦片碰到他的腿,他以为是林楠木醒过来了,欣喜地看去,怀里的人双眼紧闭,好像下一秒就听不到那微弱的呼吸。

付楸用尽全力把她往上拖,把风口的地方留给她,雨声潺潺打湿她的脸。

林楠木再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谢谢你救我,林楠木。”付楸看着她,像视若珍宝,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林楠木,你还记得那袋茉莉花种吗?你是无良商家吧,你卖给我的是风车茉莉,爬藤很快。你能听到吗?我们都要活着出去,花开了,我想让你看看我家院子的花墙。”

“我送你的香水,你收到了吗?是我自己调配的,希望你喜欢。”付楸感觉口渴,可惜离风口远,雨水进不来。

他的双腿受伤了,像是要被压断,他疼得脸色发白,伤口泡在水坑里,疼痛难忍,他好久说不出话。

听不到外面搜救的声音,身处绝望,他感觉希望渺茫。

“林楠木,我喜欢你。”他艰难地开口,眼皮千斤重,他说:“你以后不要忘了我,你要好好生活。”

该是这道名为“我喜欢你”的考题在苦难面前尤为严肃。让人食骨在喉,无人应答。

沉寂的颓垣败壁里忽然传来低声的清唱,付楸给她唱的歌,只有那场雨听到了。

“我飞越想念得到幸福/有爱丁堡来守护/把爱变成那里的宝物/从此爱就坚固……”

黑暗里,原莎莎在剧烈地咳嗽,她的手伸出去什么也没抓到,害怕的哭了:“裴风你在吗?裴风,裴风……你说句话。”

“莎莎你别怕。”裴风伸长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看不见彼此,却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原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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