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洛公公上前禀报,外头有户部尚书求见。
叶景修才缓过神来,就对上了叶九昭漆黑内敛的眼睛,这模样似乎与他不像,他年轻之时哪有叶九昭这般内敛。
“退下吧。”
突然冷下来的叶景修再没有看叶九昭一眼,叶九昭只得赶紧退去侧殿坐着,接着整理奏折。
夜深了,洛公公再一次前来催促,是时候回去休息了,只是今晚皇上还翻牌子么?
叶景修看着眼前地盘里放着的嫔妃牌子,心情很有些低落,忙了一日,突然发现没一个地方松快松快。
正想说回圣御殿去,就见最末端的牌子,上面写着许妃两字,他怔住,沉声问道:“洛公公,谁让你添进去的?”
洛公公连忙跪下,如实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今日头一回收到凤栖宫的笼络银子,求着奴婢将牌子放到末端地。”
“奴婢知道瞒不过皇上,但皇上已经有许久不曾去凤栖宫了,皇上,今日亭中琴音,也是许妃娘娘向皇上求情,奴婢恳求皇上去一趟凤栖宫吧。”
还真敢说,收了贿赂银子,还真敢这么做,胆子肥了。
叶景修本该生气的,但是连着凤栖宫都要为了这争宠的事而费银子,却是历来头一回,许氏从来不屑这样争宠,她这一次是慌了么?
所以她的心也是在他这儿的吧,这么多年了,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呢。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令叶景修心头激动,今日正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不曾想枕边人给了自己一个明确的回复。
于是叶景修决定去凤栖宫,洛公公这才抹了一把额头汗,他这一次帮了许妃一把,好在皇上没有怪罪,看来许妃仍旧是受宠的,皇上还是念着她的。
似乎要去凤栖宫,叶景修就显得很着急,走路都快上几分。
本来凤栖宫就靠近圣御殿,方便皇上时常见到许妃,眼下连车辇都不用了,直接就走了去。
还真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皇上不过是在凤栖宫里过了一夜,凤栖宫里就得了厚重的赏赐,接下来数日,更是夜夜都去,还颇有一种久别胜新婚之感。
这一日夜里,叶景修折腾了半宿刚躺下睡着,许妃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带着刘姑姑,拿着一个小包袱从凤栖宫里出来,主仆二人就这么避开巡逻的宫卫,来到一处小宫院前。
这处院子叫翠来香,正是当年许妃初入宫之时住的地方,然而自打许妃受宠后,这处院子已经有好些年不曾打开过了。
主仆两人在院前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这就推门进去。
只是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叶景修根本没有睡着,带着洛公公一路尾随而来,看到翠来香三字,叶景修就停下脚步,那上头的题字还是他亲笔所写。
当时看中许妃之时,他便亲自带人收拾了这一处院子,里面的家具与小花园,包括里头的假山流水,皆是他亲自置下。
便是院里的一棵老树,也是他挑选回宫种植的。
那个时候的叶景修虽然不能给许妃一个正妻身份,不能像外头的夫妻那般可以不纳妾,但是他内心是将她当成自己妻子一样的。
成婚也都是穿着大红喜服,这处院子,他当家一般的守护着,然而还是破碎了。
洛公公挥退了暗卫和巡逻的宫卫,这才跟着皇上一同进入小院。
小院的后花园里,花团锦簇,瞧着一直有人在打理呢。
然而当叶景修来到这后花园里时,就见那花园一角,起了一个小土堆,不是很明显,但是许妃主仆二人却在那儿祭拜着,带来的包袱里全是要烧的纸钱。
在宫里不准祭拜,这是规矩,然而主仆二人显然没有发现后头有人,许妃更是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个小土堆。
洛公公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惊讶,面上不显,却是忍不住看向皇上,见皇上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知道,皇上心头不好受。
“洛公公,今天是什么日子?”
洛公公连忙答道:“回皇上的话,今个儿九月初一。”
随着洛公公的声音,叶景修的身形不稳,差一点儿摔倒,跄踉两步被洛公公扶住。
叶景修看着前头仍旧烧着纸钱的主仆二人,不知何时一把老泪落下,喃喃自语道:“那个孩子,便是这一日离开人世的。”
洛公公终于明白了,可是叶九昭又是谁?如果许妃娘娘祭拜的人正是那个孩子,那叶九昭便不是皇子,他只是寒门出身的士子而已。
不知为何,洛公公想着叶九昭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子,反而是松了口气。
叶景修立即转身离去。
待许妃主仆二人回了凤栖宫,趁着枕边人睡沉了过去,叶景修立即起身,带着宫卫去了小院,将那小土堆给挖开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那个孩子葬在何处,原来一直都在他们的小家后花园里。
根本没有挖多深,就看到了骸骨,经人鉴定,果然是个小男婴的骸骨,而且埋在这儿已经快二十年之久了。
不是新立的坟,也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而是这儿埋的就是他和许妃的孩子。
叶景修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巴不得许妃再骗